《孔子家语 王言解第三》原文及译文
(2011-01-13 15:5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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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顷,孔子叹息,顾谓曾子曰:“参,汝可语明王之道与。”曾子曰:“非敢以为足也。请因所闻而学焉。”
子曰:“居,吾语汝。夫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虽有国之良马,不以其道服乘之,不可以道里。虽有博地众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致霸王。是故昔者明王内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修然后可以守,三至行然后可以征。明王之道,其守也,则必折冲千里;其征也,则必还师衽席之上。故曰内修七教而上不劳,外行三至而财不费。此之谓明王之道也。”
曾子曰:“不劳不费之谓明王,可得闻乎?”孔子曰:“昔者帝舜左禹而右皋陶,不下席而天下治。夫如此,何上之劳乎政之不平,君之患也;令之不行,臣之罪也。若乃十一而税,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入山泽以其时而无征,关讥市鄽,皆不收赋,此则生财之路,而明王节之,何财之费乎?”
曾子曰:“敢问何谓七教?”孔子曰:“上敬老则下益孝,上尊齿则下益悌,上乐施则下益宽,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德则下不隐,上恶贪则下耻争,上廉让则下耻节,此之谓七教。七教者,治民之本也。政教定则本正也。凡上者民之表也,表正则何物不正是故人君先立人于己,然后大夫忠而士信,民敦俗璞,男悫而女贞。六者教之致也,布诸天下四方而不窕,纳诸寻常之室而不塞,等之以礼,立之以义,行之以顺,则民之弃恶如汤之灌雪焉。”
曾子曰:“道则至矣,弟子不足以明之。”孔子曰:“参以为姑止乎又有焉。昔者明王之治民也,法必裂地以封之,分属以理之,然后贤民无所隐,暴民无所伏,使有司日省而时考之,进用贤良,退贬不肖,然则贤者悦而不肖者惧。哀鳏寡,养孤独,恤贫苦,诱孝悌,选才能。此七者修,则四海之内无刑民矣。上之亲下也,如手足之于腹心;下之亲上也,如幼子之于慈母矣。上下相亲如此,故令则从,施则行,民怀其德,近者悦服,远者来附,政之致也。夫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寻,斯不远之则也。周制三百步为里,千步为井,三井而埒,埒三而矩,五十里而都,封百里而有国,乃为稸积资聚焉,恤行者有亡。是以蛮夷诸夏,虽衣冠不同,言语不合,莫不来宾。故曰无市而民不乏,无刑而民不乱。田猎罩弋,非以盈宫室也;征敛百姓,非以盈府库也。惨怛以补不足,礼节以损有余,多信而寡貌,其礼可守,其言可覆,其迹可履,如饥而食,如渴而饮,民之信之,如寒暑之必验。故视远若迩,非道迩也,见明德也。是故兵革不动而威,用利不施而亲,万民怀其惠。此之谓明王之守,折冲千里之外者也。”
曾子曰:“敢问何谓三至?”孔子曰:“至礼不让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士悦,至乐无声而天下民和。明王笃行三至,故天下之君可得而知,天下之士可得而臣,天下之民可得而用。”
曾子曰:“敢问此义何谓?”孔子曰:“古者明王必尽知天下良士之名。既知其名,又知其实,又知其数及其所在,然后因天下之爵以尊之,此之谓至礼不让而天下治。因天下之禄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谓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悦。如此则天下之民名誉兴焉,此之谓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故曰所谓天下之至仁者,能合天下之至亲也;所谓天下之至明者,能举天下之至贤者也。此三者咸通,然后可以征。是故仁者莫大乎爱人,智者莫大乎知贤,贤政者莫大乎官能。有土之君修此三者,则四海之内供命而已矣。夫明王之所征,必道之所废者也,是故诛其君而改其政,吊其民而不夺其财。故明王之政,犹时雨之降,降至则民悦矣。是故行施弥博,得亲弥众。此之谓还师衽席之上。”
【译文]
孔子在家闲居,曾子在旁边陪侍。孔子说:“曾参啊,当今身居高位的人,只能听到士和上大夫一类治事的话,至于在高位的人如何治理国家的话听到的很少。我把王天下的话说给他们听,他们可以不出屋就治理好天下。”
曾参谦恭地站起来,走下坐席问孔子:“请问先生,什么是国君治国成就功业的道理?”孔子不回答。曾参又说:“正好赶上先生您闲居,我自己又不明白,所以大胆向您请教。”孔子又不回答,曾子不点怕,显出恭敬的样子,提起衣襟退后,在座席旁站立。
过了一会儿,孔子叹息一声,回头对曾参说:“曾参啊,大概可以同你谈谈古代明君的治国之道吧?”
曾子说:“不敢认为自己知识足了,请允许我听听您的,从中学习学习。”
孔子说:“你坐下来,我讲给你听。所谓道是用来显示德的,德是用来提高道的,因此没有德,道就不能提高;没有道,德就不能得以显示。即使有一国之内最好的马匹,如果不能按照驯马的特点驾驭它,训练它驾车,那么它也不会行进在道路。国君即使有广阔的土地,众多的人民,不用正确的措施治理它,也不能达到霸王的地位。所以,古代圣明的国君在国内实行‘七教’,对国外实行‘三至’。‘七教’做好了,然后可以守住国家;‘三至’做到了,然后可以征伐别国。古代圣明的国君的治理原则是这样的:守御自己的国家,一定能使千里之外敌军战车受挫,使敌人不敢前来;征伐不义的国家,一定毫不费力就能使军队凯旋。所以说,内修七教,君王不用辛劳,外行三至不费财货,这就叫明王之道。”
曾子说:“不用辛劳,不费钱财就叫明王之道,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孔子说:“古代舜有两个得力的臣子禹和反面教员皋陶,有了这两个人辅佐,舜不下座席天下就治理好了。像这样的话,君王还劳苦什么?政令不当,是君王的忧虑,不实行政令,是臣子的罪过。如果不向老百姓横征暴敛,田税取十分之一;爱惜民力,每年让百姓服役不超过三天;按季节让百姓入山林、湖泊渔猎而不滥征捐税,在交易场所不滥收赋税;这些都是生财之道。明王制定出律令,什么钱财能浪费呢?”
曾参问:“请问什么是‘七教’呢?”
孔子说:“上位尊敬老人,下民就更孝敬;上位重次列,下民就更顺长者;上位爱施舍,下民就更宽厚;上位亲近贤者,下民就选择交友;上位德行好,下民就不会隐藏错处;上位不贪利,下民就耻于争斗;上位廉洁谦让,下民就会耻于供上的太少,这就叫七教。这七种教化,是治理百姓的根本,政治教化有这样的基本原则,那么治民的根本就是正确的。凡是身居上位的人,都是百姓的表率,表率正,那么还有什么不正呢?所以,君王首先在自己身上树立仁德,这之后大夫就忠了,士讲诚信,百姓敦厚,风俗纯朴,男人朴实,女人正派,这六点是教化达到的结果,散布到天下四方,不会出现空隙,纳入到不大的屋民不会显得满塞。用礼来划分人的等级尊卑,用道义立身处世,用顺从礼法的原则行事,那么,百姓厌弃坏的,就像热水放入雪一样不相容。”
曾参又说:“这样的治国方法确实是最好的,只是我没有能力进一步深处理解它。”
孔子说:“参,你以为到此为了止了吗?还有呢。过去,圣明的君王治理百姓,制定出法,把土地分封给下臣,分部分治理它。然后贤良的百姓,如有错误无处隐藏,恶人也无处藏匿。派主管的官员经常去各地视察考核,提拔任用贤明优良的人材,罢免贬斥不成器的官吏。这样一来,贤良的人就会愉快,而品地差的官吏也就会害怕。同情养活鳏寡孤独的人,体恤穷苦没有出路的人,教导人们讲孝悌,选拔有才能的人。一个国家做到这七个方面,那么天下也就没有触犯法律的百姓了。身居上位的人爱怜亲近百姓,就像一个的手足对自己的胸腹一样爱护,那么百姓尊敬爱戴身居上位的人也会像年幼的孩子对待慈爱的母亲一样。上下像这样相亲相爱,那么有法令就听从,有措施就行动。下民感激上层的恩德,近的人心悦诚服,远方的人也来归附。政事办好了,摆开指头知道寸有多长,伸开手知道尺有多长,张开两臂知道寻有多长,一切就不显得远了。周代的制度以三百步为一里,一千步见方为一井,三井合为一埒,三埒成为一矩,五十平方里的疆域可以建大城市,分封一百平方里可以建国都,这是谋求幸福、积累生活资料的基本条件。为下民的有无而忧心。因此,中原各国和蛮夷小国,虽穿衣戴帽不同,言语不同,但没有谁不来归附。所以说,没市场,百姓也不缺什么,没有刑法,百姓也赈济贫困的百姓,用礼来防范淫逸节制侈靡。多一些诚信少一些文饰,那么国君的礼法,百姓就愿意信守,国君的话百姓就听, 国君的行为就成为百姓的表率。国君和百姓的关系就十分亲密,就像饥渴的人需要食物和水一样。所以说看远的也像近了,不是道路近,是因为看到了光明的德政。所以不动兵器都显出了威力,不施用利益,百姓却来亲近,这就叫圣王守国的办法,能在千里之外击败敌人。”
曾参又问道;“可以问一下什么是‘三至’吗?”
孔子回答说:“最好的礼是不必谦让,天下却能治理得好;最好的赏赐,是不必破费钱财,天下的士人就高兴;最好的音乐是没有声音而天下却都应和。圣明的国君专心努力达到这三种极致,那么天下的国君就能知道它,天下的士人就可能成为他的臣子,天下的百姓也就能为他所用。”
曾参问:“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孔子回答道:“古时,圣明的君王全知道天下良士的名字,已知道了名字,又知道他们的实际才能,然后利用天下的官爵来提高他们的地位,这就叫至礼不让而天下治。按天下的官吏俸禄使士人生活得到保障,这就是所谓的最高的奖赏不耗费财物而士人喜悦。能做到这两点,天下百姓就会讲究名誉,贤良的人得到声誉,这就是所谓的最好的音乐没有声音而百姓和睦协调。所以说,天下最仁德的人,能聚合天下最亲的人;天下最圣明的人,能推举天下最有才能的人。这三点都通达了,然后可以征伐。所以说仁慈莫过于爱惜关怀百姓,聪明莫过于知道和任用贤人,政治贤明莫过于官吏贤能。拥有疆土身居上位的国君达到这三点,那天下的人都会听从他的驱使了。明王所征伐的国家,一定是背弃正道的。所以要杀掉这样的国家的国君来改变国家的政治,慰问这个国家的百姓而不劫掠他们的财物。所以说圣明国君的政治,就像降及时雨,降下百姓就欢悦,所以圣王行师征伐的功劳越大,就会得到更多民众的亲附,这就叫胜利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