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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蟑螂!

(2008-01-24 09:3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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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新年伊始,学校的宿舍里蟑螂们又呈兴旺之势,遂拾旧年游戏小文以纪之,算是今年博客的开篇吧。

             O,蟑螂!

  那时候,我们家刚刚搬到湖南不久,就闹开了蟑螂。
  一般说来,湖南的人个头都比较矮小,但蟑螂的形号却大的出奇,个个都有寸把长,油黑油黑的泛着光芒,有时是单枪匹马,有时是成群结队,行动又极迅捷,在灶间里倏现倏没,让人看了总有点心惊胆战。老爸是研究军事的,那会儿又赋闲在家,颇为无聊,就用上了整部的《孙子兵法》与蟑螂周旋。水攻淹,火攻烧,水火交加的滚水浇,敌敌畏强攻,蟑螂片诱杀,铁壁合围,调虎离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敌疲我打,敌驻我扰,麻雀战,迫袭战,游击战,持久战,大战数年,蟑螂们却是前仆后继,意志弥坚,丝毫也没有呈现出败相来。三十六计几几乎用完了,只剩下一条“走为上”,于是全家打点行装再返京城。
  没想到,洞庭湖畔的蟑螂们也乘机联袂北上,在天子脚下开辟了新的根据地。我们已经深知“湘军”的厉害,不敢恋战,只能接二连三地“走为上”,又搬了三四次家。不知道是我们逃得快还是蟑螂们初来北地水土不服,折腾了几次之后,蟑螂竟然不见了踪迹。于是全家额手称庆,都道祖宗留下的兵法就是高明。
  后来我独辟门户,搬进了一套单元房。真是冤家路窄,那屋子看起来干净又明亮,据说历史也算不上悠久,可是住进来没有多少天,就又同蟑螂遭遇上了。这一次的蟑螂大概只是湖南老乡的远亲,个头小多了,有方翅和圆翅的两种,也没有那么嚣张。但最初见到它们怯生生地在厨房的一角踅来踅去,我还是非常震怒,如同武林中的侠士遇到了几代世仇家族中的成员。我决心把它们彻底翦除,大有灭此朝食的气慨,而且动用了现代化武器:辟仆、雷达、电子驱虫器……
  最初的围剿战绩辉煌,每一个战役下来,蟑螂们尸横遍地,得用簸箕撮,而且以后的十几二十天不会再见到它们的影子。但彻底消灭的宏愿却终究没有实现,因为不会过太久,碗柜下面的角落里就又有了那黑糊糊的小东西。后来听说,在整个一座大楼里,蟑螂家族是合为一体的,能在一百多个单元里机动转移。所以,当居委会的大娘们号召全楼同心协力对蟑螂发起一场总攻的时候,我和我的邻居们颇为欢呼雀跃了一番。大家研究方案、布署兵力、筹备弹药,激动忙碌了好几天。但结果却很不理想。一定是我们的战线里出现了漏洞。毕竟,我们只是有一百多条心的一百多个家庭的松散联合,而对手却是一个高度一体化的庞大家族。
  没有办法,我只能学着同蟑螂们和平共处。
  《辞海》中给蟑螂下的定义是充满恶意的:“体有恶臭,常沾污食物,传染疾病,”“是害虫。”自古以来的诗词中有咏蝉,咏蝈蝈,咏蟋蟀的,却绝没有人咏蟑螂,这也说明蟑螂实在可恶。但在和平共处中我发现,蟑螂其实是常与人类为伍的昆虫中为害最小的一族,至少我们家的那两种蟑螂是如此。它们不喜欢声张,绝对没有嘈音;它们其实也不产生什么异味,即使是夏天也一样;它们从不咬坏什么东西,甚至很少去触动食物(我估计,它们主要靠墙上的油渍和地上的食物残渣过日子)。比起那些吸了血还要弄得人奇痒难受的蚊子,趾高气昂嗡嗡烦人的苍蝇,以及那些把物质的和精神的食粮弄得一塌糊涂的米虫和书蠹,蟑螂确实要可爱多了。我敢说,如果蟑螂也能述说,它们一定最喜欢那句曾经挺流行的歌词: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我的那些朋友们的确很温柔。也许是生长于京城的缘故,它们还很有些文明礼貌的气质,而绝无肆无忌惮之态。在一般情况下,它们并不进入卧室和客厅,只是在厨房里(偶尔在盥洗室里)出没。厨房里没有暖气片,只有一根热水管子直上直下地插过,冬天冷,蟑螂们就倒挂在天花板上,围着热水管取暖,虽然暖和的客厅就近在咫尺,还是宁愿恪守自己的疆界。它们又特别羞涩腼腆,生人是一概免见的,就连我们这些同室而居的熟人,也是尽量少打交道。偶然打开厨房的门,会发现搅扰了一场蟑螂们的圆圈舞会。它们不好意思,悄没声地四下离散,却也不似那些南国大汉那么疾如雷电,贼忒兮兮的。这情景,好象逼着你不得不说一声:I'm sorry!
  可惜,在当今的世界上,温柔并不真吃得开。每当有客人在我家里同我的蟑螂不期而遇,都会表现出极大的敌忾情绪,神经过敏的小姐们甚至会长啸震天,面色苍白。尽管我一再解释,在澳大利亚的某个地方,蟑螂被人们当作宠物,一对品相上好的大蟑螂能买到几十美元,可客人们依然坚信,在人居住的地方绝不能允许这些异类存在。弄得我很尴尬。
  人类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容不得异类的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异己的人类且不能容,何况是蟑螂。而且,这种不宽容恐怕是随着现代化愈演愈烈了。在远古的蛮荒时代,成天要同豺狼猛兽搏斗的人们对于自己洞穴中那些无害的小动物大概要温情多了吧。现在就不行了。卡夫卡作品里的那位主人公突然变成了一只大甲虫(作者没说变成了什么甲虫,我以为,就是蟑螂),目光茫然地倒挂在天花板上,期待着得到亲人、友人和邻人的同情,但没有同情,尽管他没有危害到哪一个人,他的最后归宿却只能是被驱逐,被翦除,因为他是一个异类!蟑螂若要得救,大概只能是在它成了频临灭绝的珍惜物种的时候,全世界只剩下十几只,大熊猫似的被供在动物园里,让人们欣赏它的温良恭俭让。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我决心宽容,对蟑螂,长期和平共处。我感到内心里涌动着一股大慈悲、大超脱的崇高感。然而又来了友人,告诉我,他家的蟑螂已经彻底清除了。用的是一种日本的高科技新产品,诱蟑螂吃了,却不让它们中毒身死--直接致死的杀虫药会引起蟑螂的警惕,还会使它们慢慢产生抗药性--只是摧毁它们的生育机能,让它们断子绝孙。这真是一个阴损的发明,但真有效。于是,我把自己的崇高感暂且打住,开始托人寻找这种东洋灵药。我挡不住挡不住的诱惑。
  也许,对于那些并无大害,其实是很脆弱的异类,我们本来就是很难多一分宽容的。可怜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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