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真的不想相送。
那一天不是说过,不要去送吗!相送只添了我们的伤心,不送,或许到可以使我们匆忙之中暂时遗忘了所永不遗忘的,也可以使我们在心里存了一点儿濒于绝望的希望。
我现在一走出家门,就尽我的眼力望着来往街上远远近近的女子,看一看里面有没有你。在我的眼里,天下女子可分两大类,一是“你”,一是“非你”,一切的女子,不管村俏老少,对于我都失去了意义,她们唯一的特征在于“不是你”这点;此外我看不出她们有什么分别。在费西特的哲学里,世界分做“自我”和“非我”两部分,在我的宇宙里,只有“你”和“非你”两部分。我憎恶一切人,我憎恶自己,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你,都是我所不愿意碰到的。所以我随时睁着眼睛,我却是个盲人,我什么也不能看见,因为凡是“不是你”的东西,都是我所不肯瞧的。
我现在极喜欢在街上游荡,因为心里老想着也许会遇到你的影子,我现在觉得再有一瞥,我就可以在回忆里度过一生了。在我最后见到你以前,我已经觉得一瞥可以做成我的永生了,但是见了你之后,我仍然觉得还差了一瞥,仍然相信再一瞥就够了。
你总是这么可爱,这么像孙悟空用绳子拿着银角大王的心肝一样,抓着我的心儿,我对于你只有无穷的深刻的愿望,我早已失掉我的理性了。
分别之后,我变得和气得多了,我对于生人老是这么嘻嘻哈哈敷衍着,对于知己的朋友老是这么露骨的乱谈着,我的心已经飘到远方去了,剩下来的空壳,怎么会不空心的笑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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