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迟子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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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内蒙古人,自然对与家乡有关的新闻信息、文艺作品十分关注。2008年,黑龙江女作家迟子建的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获得茅盾文学奖,让我对小说以及小说中涉及的那片既陌生又熟悉的土地都充满了探究的向往,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探究的过程走了快10年,才最终实现。
2012年夏天,我陪着前往内蒙古助学的上海老师、家长和孩子们,先行前往呼伦贝尔了解内蒙古,这也是我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行程中的一站是根河,其汉语意思是清澈透明的河。根河的山区地带是敖鲁古雅鄂温克部落的聚居地,它也是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书中故事的发生地。在部落博物馆里了解到,敖鲁古雅鄂温克使鹿部落,是中国最后的狩猎部落,也是唯一饲养驯鹿的少数民族。该部落现在只有243人,女酋长当时已年过90,依然精神矍铄,她应该就是书中那位讲述者——“这个民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的原型。
当年,离开博物馆后,我们便前往鄂温克山民的养鹿点拜访。养鹿点的女主人,一位鄂温克大姐,是那位部落女酋长的侄女。本来,他们一家人已经下山定居,后来因为承包山林而再度回到山里。她家的驯鹿有20多头,为首的鹿王是一只长着壮观鹿角的5岁驯鹿。驯鹿的平均寿命为15-20年,以绿苔和白桦树叶为食,遇到母鹿怀孕时,主人也会下山到豆腐坊找些豆渣来为其增加营养。驯鹿以放养为主,即便到了晚上,也只有那些“不懂事”的小鹿需要拴起来。与其他牲畜相比,驯鹿不但温顺,而且一点也不怕人。
此家的鄂温克大姐找了一位汉族老公,她说是他嫁给了她,看来,鄂温克部落还有着母系社会的特质。他们夫妻有两个孩子,一个上高中,另一个上小学,都住在山下的定居点。大姐一家人很纯朴、善良、好客,她的弟弟请我和导游助理喝了自家泡制的鹿骨酒,还邀请我们喝“冰”在水洼中的啤酒。有了这次与鄂温克山民的近距离接触,在读《额尔古纳河右岸》一书时,便多了许多链接的通路,在阅读中,我会很容易地联想到拜访过的那片山地,想起他们典型的撮罗子民居,想起那些在林间透过的阳光下安静温顺的驯鹿,想起鄂温克人的直爽与热情。
这次终于开始阅读《额尔古纳河右岸》,还要谢谢儿子和网购渠道,如果不是儿子这学期的语文课要精读此书,并让我先从单位图书馆借回来一本原著;如果不是网络购书渠道如此顺畅,早早到货,我也不会生出留下借来的那本书自己读的念头,心动不如行动,这话一点不错。
阅读这本小说的心情自然会随着人物的命运而起伏、感慨,但总的体验是快乐的、审美的和满足的。迟子建的文字非常符合她所描绘的那个民族,充满了贴近自然的灵性,善用比喻、诗歌的手法也是少数民族文学常见的语言表达。因此,阅读中很容易就走进那个特定环境和那些特定人物所营造起来的故事,融入其中去感受一个民族的发展历程和个体人物的命运跌宕。
作家以经历过近百年历史的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作为讲述者,使得口中叙说的历史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和真实性,这也与少数民族历史依靠口口相传的记录相吻合,代入感极强。全书的主体分为清晨、正午和黄昏三个部分,既扣合主人公的生命历程,也点出了一个民族的发展轨迹。其中,既有着原始状态下的自由奔放,也有着受到自然环境与外部冲击的种种考验,还有着现代文明发展下对既有猎民文化及生活方式不可避免的改变。尾声部分题为“半个月亮”,更多了一些守护民族之根的困惑、无奈甚至是凄凉。
迟子建的小说充分说明,她对那块土地及其那个民族是非常熟悉的,这种熟悉不仅表现在对其日常生活的细致描述上,更体现在对其文化的多角度展现上,尤其是,带有魔幻色彩的萨满文化在小说中占据了相当的篇幅,增添了小说独特的、不可替代的故事色彩。因为去过这片土地,接触过那里善良的人们,我对于迟子建准确的表达充满敬意。
小说中有名字的人物多达50多个,作家对于人物个性的塑造也十分成功,令读者在阅读中完全感受得到人物的活灵活现,使得故事的构建不是在空洞的基础上,而是有着血肉清晰人物的坚实支撑。在美的感受中,读者对于鄂温克民族的命运又是难免唏嘘的,文明的冲击优劣夹杂,未来的方向充满不确定性,如何在保存民族特性的同时跟上时代进步的步伐,又是一个值得去思考的话题。
总的来说,小说前半部分的丰富程度要强于后半部分,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历史总是离得越远反而越容易被看得清晰些和从容些。这一缺点既然是非个人因素,也便是瑕不掩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