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新聊斋（1）——周疯子
(2025-01-17 18:10:42)
周村新聊斋（1）——周疯子
生产队里刚有拖拉机的时候，拖拉机手可是最受人瞩目的；即使分田到户以后，拖拉机手也是吃香喝辣的主儿，因为家家户户都需要拖拉机耕地、播种、运输什么的。从收割玉米到小麦播种，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半月二十天的时间，谁不想早抢着种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呢？那可是一年的口粮啊。所以，这个时候，就是拖拉机最忙的时候，打连班开夜车那是经常的事情，虽然累得精疲力尽，但也是一年最挣钱的季节。就和女人要生孩子一样，每个拖拉空手都得过这道坎。
那年那月，拖拉机手小韩在给队里耕地，白天没耕完，他就挑灯夜战，想着一气耕完了事。可是天不作美，阴沉城的样子，风雨欲来风满楼，小韩预感到不好，要来天气了。就加快了速度。谁知越渴越給盐吃，拖拉机的油管子又堵住了，需要停下来维修一下。可就在他走下拖拉机的那一刹那，一个雷鸣闪电跟着他的脚步滚滚而来，他本能地一回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厉鬼张牙舞爪地向他走来……小韩吓得丢下工具就跑到附近的有灯光的场院屋子里去了。
那时候，各生产队都有专门脱粒的社场，场院里都有两间或几间房屋，既可用来储藏粮食，又可让夜间看场的人在里面休息。那晚看场的人见小韩急匆匆地跑来，脸上干黄干黄的，就问小韩咋回事。小韩也不作声，因为老人留下来的规矩是见了鬼不能说。一旦说了，马上就会死去，所以他只能摆了摆手，坐在麻袋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他定省过来，也不耕地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就感觉无精打采，浑身没有四两劲，整天昏沉沉地躺了半个月。母亲给他找保健员看了也不见好转，最后还是听了奶奶的话，找了个神汉作法上供才有所好转。
这事过去快一个月了，这天正逢赶集的日子，小韩就想出去看看，风刮风刮，清醒清醒。当小韩把集市上走的时候，只见一群小孩围着一个疯女人瞎起哄，有的人大人认识这个疯女人，说这不是周老师吗？小韩一听说是周老师，本能地回头一看，疯女人的这张脸就是那天晚上打雷打闪的那张脸，他太熟悉了，因为这是他的语文老师！
周老师刚从师范毕业不久，在小学里教语文，因不谙世事被打成了“右派”。后来虽然经过甄别没事了，但是在政治上再也抬不起头来，整天夹着尾巴做人。更没想到是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她又被小将们就出来批斗，还遭受到人身攻击，批斗会上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
如此这般，周老师还没愈合的伤口也又被人扯开并向里面撒盐，她再也控制不住了，精神崩溃成了受人欺凌的周疯子。那天晚上，他本想去找自己的学生倾诉倾诉，没想到吓着了自己的学生。
小韩瞪大眼睛看清楚这个疯子是自己的老师时，想起了那个电闪雷鸣的晚上……浑身热血喷涌，一点儿病也没有了。自己的老师，怕啥！是谁把老师变成了鬼？他永远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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