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糊塌子
(2022-06-10 11: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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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味道——糊塌子
翟所祥
初夏的一个周末,在“百果园”里锄草,累了,到园屋子里休息。妻子一边清理着刚刚拔来的嫩生生的“人青菜”(学名苋菜),一边对我说:“中午,咱烙人青‘糊塌子’吃吧!”
“糊塌子”,乍一听,年轻人会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指的是什么物品,假若和他们说:“烙菜饼”,相信大部分人,不仅知道,而且还经常吃到各种各样的菜饼。不同的是“烙菜饼”以面粉为主料,“糊塌子”是以菜为主,面粉仅仅是粘合剂。
在生活最困难的岁月里,”糊塌子”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主食,至今难以忘怀。每当提起”糊塌子”,就会让人回忆起很多过去的往事。
童年的时候,家里人口多,分到的粮食少,不精打细算,根本吃不到新粮下来的时候,幸亏有众多的野菜来补充粮食的短缺。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有地上的野菜,也有树上能吃到的榆钱、榆叶、槐花、杨树芒子等,都是上苍恩赐的最好食物。
记得在一天早上,我还没有起床,就有一股熟油的香味,钻进了鼻孔中,下意识地翻身下炕,顺着香味追寻到了饭屋里,母亲正在鏊子上,烙槐花“糊塌子”。
这是母亲起早到屋后的槐树上扳的槐花,母亲摊完煎饼后,余下部分煎饼糊子,把清洗干净的槐花倒入糊子盆中,加入适量的盐,搅拌均匀,用“油搭”子蘸上点食用油,抹在鏊子上,舀上拌好的槐花糊,“滋滋、啦啦”的声音,响彻饭屋。
槐花糊布满鏊子后,要用小火慢慢地烧,火大了“糊塌子”容易煳。等到有香味冒出后,用小铲子铲成若干小块,并翻过身来继续烙,等两面都发黄时,槐花“糊塌子”就烙好了。这时,兄弟们也闻到了香味,赶到了饭屋里,你一块,我一块地抢着吃。不一会儿工夫,还没有尝出是什么滋味来,鏊子上的槐花“糊塌子”早已被抢光。
农忙的时候,父母来不及做饭,就会用随手采挖的野菜,拌上少许碾碎的粮食面子,烙上一鏊子野菜“糊塌子”,省时省力还充饥,当然烙“糊塌子”吃也是一种应急措施。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季节的更迭,南瓜花开了,母亲会利用那些雄南瓜花,给我们烙南瓜花“糊塌子”,那种黄澄澄的“糊塌子”,让你食欲大增。南瓜还没有长足身量,母亲就会迫不及待的摘下来,用擦子擦成细丝,拌上少许面粉、加水,搅拌成面糊状,舀到鏊子上烙南瓜“糊塌子”,又嫩又软又甜又香的南瓜“糊塌子”成了我们餐桌上的常客。
在那个时候,不知愁滋味,只知道有母亲在,家就在,就有家的味道,就有母亲的味道。到了秋天,萝卜“糊塌子”又粉墨登场,能吃到春节。母亲给我们烙着不同季节,不同品种,不一样的“糊塌子”,滋补着我们那成长的身体,“糊塌子”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的美食,总让我们回味无穷,妻子对“糊塌子”更是情有独钟。发扬光大了老一辈制作“糊塌子”的优良传统,在原有的材料基础上,增添了鸡蛋、葱花、花椒面等,并捣上一碗醋蒜泥蘸料,吃起来口感浓郁,各种“糊塌子”和大蒜混合,能够更加有风味。
香椿芽、嫩韭菜切成碎末,打上鸡蛋搅拌后,烙出来的“糊塌子”百吃不厌。就连摘下来的芹菜叶子,妻子都不会浪费掉,烙出来的芹菜叶“糊塌子”,齿留芹菜香。
现在,这些有菜、有面、油水足的“糊塌子”,成了人们餐桌上一道道美食。尤其是夏天,从地里回来,在又饥又饿的情况下,吃上一顿,既当饭又当菜的“糊塌子”,特别能撑时候。
自从有了电饼铛,制作“糊塌子”更方便了,再也不用添柴烧火,用鏊子上烙“糊塌子”了。想吃“糊塌子”时,随时都可以制作。根据每个人的口味,增添食材的多少,让“糊塌子”有了升级版,成就了餐桌上的多样性。
有的想吃菜多的,就少加面,有想吃鸡蛋多的,就多打上几个。有想吃软糯的,也有想吃酥脆的。有想蘸甜酱的,有想蘸醋蒜泥的,还有想蘸辣椒粉的。不得不说,这些吃法是最原始的、最普通的、最有北方的风格。
独特的环境,孕育出了特殊的美味,成就了各具特色的家乡至味。在这种家常味中,各种“糊塌子”食物,不仅是味蕾的需求,里面还融进了母亲一点一滴的爱意,有着浓浓的母亲味,有着暖暖的家的味道。
“糊塌子”在不同的饮食文化领域中,扮演不同的美食信使,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糊塌子”,都会带有家乡的味道,迷失不了那温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