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地之死》

叠水说：“黑龙潭

是自杀者爱来的地方

他们大概觉得这里像天堂”

他说这话的时候

我俩正一前一后地从潭上的

一座木板桥上走过

那座桥上还有一人

——是一位黑黑瘦瘦的女生

眼神死死地盯着桥下的深潭

当时我坚定不移地认为

叠水是个游泳的好手

因为我的技术救不了别人

当时我哪里知道

需要救助的人已经错过

他在昨天黄昏的昆明跟我们永别

打了一个44天的时间差

在自个儿家

举刀挥向脖子

《致余地·太阳照常升起》

从火车站出来

坐在的士上

你就告诉我

你有了一对

双胞胎的儿子

后来是在荞麦园

吃米线的时候

大家还在说这事

人人都羡慕你呀

纷纷举杯向你祝贺

再后来

是在驼峰客站的阳台上

我发现你和我一样

是个爱说笑话的人

我们轮番讲着诗坛的笑话

一个在计划生育的中国

天赐两个儿子的父亲

怎么会去自杀呢

一个爱讲笑话的诗人

怎么会选择死亡呢

在你擅自行动的当晚

我在干什么

请老婆看了一场姜文的电影

《太阳照常升起》

我们还讨论过黄秋生突然吊死的诡异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

是爱——这把双刃剑

有多少坚强就有多少怯懦

有多少承担就有多少逃避

是爱杀死了你——这是人类共有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