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把信封好,贴上邮票,在左上角写下她的名字、邮编,然后是地址。
  她的邮编换了三次,地址动了七次。
  七年了,她让他恋上了一种等待的快乐。
  她的记性不好,回信很少把他的地址记全,如果邮编框里出现“*****“花状符号就说明她又把后几个数字忘记了;每次手机换号码,他都笑着低声“道歉”:“又劳您费神了,下个一定不会这么难记。”然后等她原谅。
  “算了算了,下次别犯了!”她会皱着眉头很“宽容”地对他说。
  她爱幻想。一年有一半时间信誓旦旦要留长发天天在风里甩,所以他好好地照顾着她的心情,因为她心绪低落超过三天就要往发艺店奔,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去踢球然后用一年里剩下的另一半揪着短发号啕着反省。
  他拿起胶水,又放下,把叠好的信纸打开,重新看一遍。
  “明天学校有招聘会,好多人忙着打简历,我,略微那么浮躁了点儿,浩中午也说找到工作了,感觉自己像被淘汰了一样,根本没有什么脱颖而出的资本,所学的知识实用的也太少,自己的用功和努力,有几多竞争力?
  本不应心潮高起,自己有自己的目标,既然决定明年继续学习,就应该多利用现在的时间看书,只是天天吃藕,猜想会不会有天自己也会全身都是孔,哈,那该是什么样子呢?”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具有戏剧性。上一个夏天像梦,他都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她身上有种他远不及的,那便是坚定。
“It’s hard to determine where to draw the line between nice and not hurting people’s feelings and standing up for what you believe.”
  生活中很难做到友善待人,不伤及他人情感,同时又坚持自己的信仰。
  夏天,她把他从浩家摘来的花朵放在鼻尖嗅来嗅去,咂咂嘴,然后仰头笑着对他说;“一点都不好吃,我不要这个。”
  他把信又一次折好,送入信封,拧开胶水,把口封好,检查是否把地址写对——唉,她总会把他的地址弄丢,把地址写全,回时她也能抄着记下。
  “做我的女友吧!”
  “好,双手双脚赞成!”
  
  “如果你欺负我,我可以反抗吗?”
  “当然,不能——你只能用你的小拇指尖儿敲我的小拇指盖一下,公平吧?!”
 
  “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知道,说不清楚。”
  “想清楚些,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还是朋友。”
  他还是她的朋友,所以他还在为换手机号而“检讨”所以他希望她学校方圆三百米内不要有发艺店所以劝她别太折腾自己的男友。
  “我会等你,但不会太久,只一百年。”
  想起三年前自己说过的话,他笑笑,推开邮局的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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