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荒林

你是医生还是病人

诚实地数着落叶

不诚实地梦想着花蕾

癌症是我们时代荒原上绚丽的花

你把彼岸花从墓地采回，摘下抗癌的有毒的蒜

花色把黑夜延长，如流水，止痛

我在父亲的骨头上抚摸了彼岸花

如此瘦削，如医生立不住的谎言，灿烂的迷人的花骨朵

纠正关于父亲的知识听觉，时光水中

来自彼岸的音乐，水中的月亮

演奏乡村黄昏，城市日出，虚拟世界的宇宙奇观

彼岸花灿烂如战火，如屠刀，如婚礼上的烟花绽放

你用绷带扎紧抗癌的有毒的蒜汁

昼一般白的纱，夜一样黑的有毒的蒜汁

止痛的毒药安慰我，彼岸花的牺牲成全你

而父亲的那一片绿叶在秋风中摇曳

而你知道那地火一般的花在蔓延

比虚胖的月亮更虚弱的是雨夜的河床

潺潺流淌着绚丽的彼岸花颜色，不见最后那一片绿叶

那河流中飘摇的方舟，宇宙中潺潺落下的秋风

你是诚实的，医生，你不会见到真实的彼岸的蓓蕾

我却祈愿那些灿烂是真实的，是父亲的温暖的天堂

有玫瑰的香，迷迭的香，永恒彼岸的香

决然地，告别了此岸，断然地，告别了有毒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