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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自然行:日食

(2009-07-31 15: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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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佛说缘份,讲究一个修字,用心悟道,身与自然相通。五百年或者三百年对于自然天体的运行来说,发生一次相遇,也许就像我们人类一次旅行,不经意间遇到一些陌生或者熟悉的朋友。太阳和月亮与地球将要走到互相影响心灵的点与线上,在深圳的朋友说,他要飞往重庆看日食。在北京的我却决定买火车票南行。

出发前备了五份日报,它们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语言和图片演示着即将来临的日食的奇幻美景。科学改变了人类对于天象的态度,往昔神秘主义的膜礼和恐惧,取代为今日探索和观察的好奇,主司人类命运的庞然大物,如今是人类的审美对象。平常我总是唯人群是避,受不了人多而很少在假期出行,但这天在火车站居然像加入了某种神秘合作之旅,看到大包小包的人们竟然觉得人人非世俗,个个有超凡气象在神情中。似乎如同报纸上宣染的,仰望天空的民族才是有希望的民族。没有功利唯有审美期待的出行,令我有着日常生活的悠闲从容心情。

由北向南逶迤而行,火车每停一次,车厢里的人就互动的议论一会,我那五份日报早已把日食的期待传播到车厢各角落,报纸也转起了毛边,激动人心的时刻在一点点接近,火车正一点点接近武汉和日食。说是缘份,每一位旅客都有同感,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列车经过武汉?又恰恰是这一次的日食在武汉最清楚?经过一夜休息,这个上午阳光灿烂天空中没有一丝阴影,一切像是专门为了我们的观察和体验。

同车厢的一位年轻女性手机响了,是她先生打来的,她大声和我们大家分享,她那天文爱好者的先生已经看到日食,说是天空突然就变成夜色,就像火炉突然撤走温度突然降低一样,人会突然体验冬天,他提醒她要注意加外衣。我们的五份日报都没有提醒大家要加衣服呢。我赶紧把这提醒用短讯发给在北京的家人,和已经飞抵重庆的朋友。在南方海水边的她的先生,似乎是特别幸运者,那里阳光明媚,他不仅用天文观察仪器看到了日食过程,且体验了日食对于大地的影响。北京和重庆的回复却是,两个直辖市都是阴天,没有人可以自然状态地体验这百年难遇的三星会了。我正为家人和朋友遗憾,不料我们的火车也驶入了一条漫长的隧道!

一个急切的女孩子扑到了窗玻璃前,一群急切的旅客也跟随挤到了过道,大家开始抢占车窗的玻璃空间,希望在火车奔驰中看到阳光被黑暗拥抱和放弃的过程。人们的身影在车灯里晃动,我担心隧道之外正是三星爱情故事出演。还好,车出隧道之后,绿色的树木在灿烂的阳光中站立,近处的山野和远方的水面相映成辉,天上的故事还没有影响地面的秩序。五份日报虽然都没有提醒人要加衣,却都提醒了要防止宠物发疯,因为突变令动物难以适应。面对窗外的树木花草,想象它们和它们中居住的飞鸟鱼虫,与宠物一样,也会有很不适应的片刻吧。而史书中亦载,我们古代的祖先,当某部落入侵另一部落,如果天突然变夜,意味着入侵的不义不道将遭天灭,当然的,入侵者常常会遭遇强烈反抗而灭亡,而天道行正义就会流传永久,后世千秋就会常常敬仰天意,这也就为老百姓和平安定生活提供了条件。几百年才得一遇见日食,阳光下便有了常历常新的英雄历史。

将近上午十点,终于看到窗外渐暗,如同黄昏来临,整个大地笼罩在越来越重的巨大阴影中,树木花草呈现出一种冷冷的颜色,像是被突然袭击的冷风吹凉一样,冰的体验通过颜色抵达我的眼睛。我想象天上的景象,太阳正陷入黑暗怀抱,月亮像一面屏障把光和热包揽,地球无奈地成为了失意的第三者。三星的出演当然精彩眩灿,但人间的肉眼受不了激情刺激,我控制住无限好奇心,把心思转移到窗外的夜色冰霜之间,想象植物们正在发生一次蜕变,把自己的颜色和身体收缩起来,留下自然给予的印记。然而车厢里带了太阳观察镜的旅客开始激动地欢呼:看啊看啊,太阳只有半个……啊啊,在变小变小……像一个弯月……月亮看不见哈……看见星星了!对面下铺的老太太也跟着说:看见了!看见了!她用古老的南方语音抒情说,难得呢快看呢不看就猫跑了!我非常吃惊地发现,老太太居然在用肉眼观察三星演出,她的肉眼居然这么好,什么都看到了。天象几分钟,人间各处不同。激动使车厢里的人们忘记了时间,当太阳重新明亮,人人都还沉浸于不同的感受中。老太太用双手捂着眼睛对着空气说,我的眼睛疼啊,怎么办,太阳吃了我的眼睛一下么!我环视周围,没有发现医生模样的旅客,只好调动我的经验积累,对老人家说,太阳灼伤应该和烧伤一样道理,请您马上去冷水那里用冷水敷眼!敷久一些啊!也许是太疼了,也许我的主意也唤起了老人家自己的经验,她马上去冷水那里了。这时大家才安静下来。一个人受了灼伤好像大家都有疼痛了,大自然由不得人类任性任情。

老太太回到她的床位之后,轻声和我说,很有效呢冷敷就不疼了。又说,我有一个小秘密要告诉你,是我发现的哦,把新鲜的龙眼用保鲜纸包好马上放冰箱的冷藏室,到新年时再取出来,你会吃到别人吃不到的最好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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