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日常生活的政治
(2008-12-18 11: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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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日常生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只是琐碎、重复、无聊。当我们这样想象之际,我们已经赋予了日常生活政治的意义:它们被界定为与宏大、创造、有意义相反的事情。而如果我们稍稍追究,就会发现,日常是在什么样的处境下才被陷入琐碎、重复、无聊——只有当它们被迫、被要求、被规定、被无限期重复,从事日常事情的人发现自己无望从事其他可能的事情或者无望休息调整;或者,从事“更有意义事情”的人感到日常事情将占据他的时间,而这个不得不从事的日常——比如做饭菜,此时成为他对那项“更有意义事情”带来的压迫感的出气筒——他说,我不得不在这个“琐碎、重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以为那个“更有意义的事情”会创造更多价值——事实上社会空间(具体到货币)给予了那个“更有意义的事情”更多“价值”,而这个做饭菜是一分钱也不值。我们会发现:只有在这样“处境之下”,日常生活才被“变成”“ 琐碎、重复、无聊”。这情形可以用西蒙•波伏娃著名的论断“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来描述:“日常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
一个古代人可以对着流水慢慢梳妆,一日之中,他甚至可以把梳理他长长的头发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因为他不认为这是日常,他认为这是一件事关神圣的事情,头发是精血的象征、父母的传承、神的恩赐。
一个现代人坐在车里忙乱化妆,一日之中,她只有这一刻有时间顾及自己,然则还是为了抵达办公室之前拿出一个像样的形象——她内心更希望素面在家再睡觉一会——她的妆可能更像广告中出现的那些一律的“美丽”,如此她才安心——忙乱的工作将使得她不要日常。
把日常生活从我们的日常人生中排除出去,正是现代生活强硬和冷酷的力量——机器和现代化,早在卓别林时代被深刻揭露的人的异化——如今充满了都市角落。一些无形的尺度改变了人的生命状态,找回日常成为了真正的政治关怀。
日常的政治关怀,就是重新赋予日常生活政治的意义:它们应该是与宏大、创造、有意义同样的事情——如今思索它们本身就必须有创造性——它们是人性回归的思考和实践——反思那些“宏大、创造、有意义”的竞争和战争给人类带来的灾难和痛苦,难道不是日常的温暖、重复和琐碎给了人类最后的意义?
这样反思的角度,常常是我给我的学生们上课时阐释:为什么女作家们不厌其烦写服装、写食物、写闲聊?而古代极少的女诗人获得流传,她们也以此表达为长?正如伟大的科学家法布尔反对达尔文的进化论时所说:与其生命是进化的,更是保存的。
是日常,保存了我们的安全、安宁、家的感觉,保持了我们人的尊严:不成为野蛮的物种而成为精致优美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