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 吐 大 荒

——给雪域高原的钢铁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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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从很多的记忆和逝去的岁月，一寸寸生长

从很多的骨头和墓地旁，从容不迫伸向远方

铁路，铁路，你这搭载盗火者宏大理想的天梯

铁路，铁路，你这被爱的音符追寻中拉长的美丽琴弦

母亲河拐弯的地方，神鹰无法企及高度的蔚蓝天空

所有真实的故事，像不尽的传奇，冰冷中泛着温暖

清晰的思绪精心沉淀后，苍茫艽野中永远的容颜

使从历史，现实，迈向未来的脚步更加充满力量

智慧和汗水铺就钢铁大道的每一个地方

已经成为记忆或即将成为记忆的青葱岁月

让一代又一代人，痴迷地坚守理想、信念和追求

将峰峦，沟壑，大漠，戈壁，河流奢望的阻隔

一一洞开，连接，铺筑成大荒中幸福的毯子

沿唐蕃古道，沿古丝绸之路，虔诚贴近茫茫大地

始终以敬畏、仰视、神圣、纯洁、崇敬的姿态

聆听雪山和江河，谈论岁月、青春、生命和爱情

拉长的目光，散开的思绪，带着高天的回响

从心的原点出发，纯净登上梦的始发列车

                    二

海洋退去，结晶的盐，从容而来的鱼类、飞禽、走兽

与玛尼石、经幡、毡房和奶茶一起，完成最初的构筑

捋着岁月的触须歌唱，生命，悄然开启寻路的门扉

老去的故事，变成神话，寄出的书信，浸满泪痕

阳光下，许多包裹很深的记忆，不断被打开又不断被裹紧

这使承载抵达的路，远比彼岸，更充满无可置换的期待

你的内心，他的内心，千千万万人的内心，坚强同一种渴望

饮冰卧雪，餐风沐雨，高寒缺氧，苍茫寥廓间如影随形

冻胀，涌水，裂隙冰，碎屑流，饱冰冻土，超强地应力

考验，使身躯凸显伟岸，借一段时光，燃烧生命，点亮智慧

一代人走了，一代人接着走来，认真扎下营地

让铁路的种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并播洒芬芳

犹如骨骼填满黄金的信使，犹如站在高冈上思想的佛

芨芨草，骆驼刺，格桑花，沙棘，贝壳，或者微笑的雪花

使驱离闭塞，通达未来所承受的期冀，诗意而光芒四射

犹如冰峰上安静的雪莲，犹如转经筒空灵中荡去的铃声

一切的轻，一切的重，在脚步、呼吸和心跳滑过的岁月

为额头上的皇冠加冕，为大野的灵魂增添新的高度

                     三

压缩饼干，白菜，萝卜，土豆，大葱，鲜肉或海鲜

军装，大头鞋，工服，羊皮袄，棉大衣，羽绒服或太空装

水壶，饭盒，搪瓷缸子，阿司匹林，救护车或高压氧舱

牛毛毡房，火墙，帐篷，煤炉，液化气，红墙碧瓦或空调

皮尺，圆规，三角板，挎包，经纬仪，全站仪或GPS

铁锨，镐头，耙子，推车，簸箕，嘎斯车，重卡或旋挖钻

刻板，蜡纸，油印机，电台，传真机，电脑，手机或互联网

板床，背包，马扎，沙发，席梦思，黑白相机或彩色数码

抚摸这些灵润的词汇，和它们凝视、恳谈、交流，内心深处

打着岁月烙印的画面，以青春的名义渐次复活并无比神圣

日月山，青海湖，关角山，可可西里，风火山，祁连山

西宁，酒泉，金银滩，哈尔盖，乌兰，德令哈，格尔木

伴随思索，伴随全新速度的飞驰，伴随豁然而至的澄明

每一个地方，因以铁命名的路，成为承载诗歌飞翔的翅膀

在这片古老而年轻，并永远继续年轻的苍野上

清粼粼的水，油菜花海的涟漪，优雅涤荡去身上的尘埃

皎洁的明月和初升的旭日交替之间，重新计算生命的长度

我们依旧会怀揣庄严的爱和光明，做大荒中一粒执拗的种子

                      四

不需要保鲜的爱情，穿越时空一直在这里荡气回肠地活着

天不远路不迢，神骏日行三万，周穆王直指天镜浮空的瑶池

大唐公主和吐蕃王子的不老故事，依然在雪山和草地流传

有位好姑娘，也始终会在湛蓝天幕笼罩的草地上踏歌起舞

牦牛，骆驼，野马，藏羚羊，野驴，雪鸡，神鹰，猎隼

灵动而丰饶的天空下大爱之歌萦绕不绝，卓玛衣袂飘飘而舞

将军，士兵，科学家，指挥长，工程技术员，工人和医生

以各自方式，在风火山480米的青藏铁路产床上，在北麓河

在关角山，在巴音河桥，在祁连山，在唐古拉，在盐湖边

在昆仑之巅和戈壁风沙肆掠的指挥所和观测站，还有

在鱼儿欢唱拂动碧波和油菜花儿弥漫醉人芳香的青海湖畔

把苦视为最甜蜜的珍珠，把爱视为最醇美支撑脚步前行的蜜

将蕴含信仰、理想、事业、人生、青春、胸襟和抱负的爱情

淬炼得惊天动地般纯净而悠远，酣畅而绵长，浓烈而浪漫

这爱，无意去唤醒沉睡的冰川，无意在手抓羊肉和酥油茶中

抹去时光的痕迹和证据，这爱在云端和我们栖息的家园

星星般闪烁着宝石的光芒，粮食、水和空气一样滋养身躯

这爱，一直随着海水的抬升而抬升，随着岁月增长而增长

这爱，随洁白的哈达一起舞动，似阳光洒在卓玛的帐篷

这爱，随草原上流动的羊群和阿妈的眼睛，湿润每一粒青稞

吞吐大荒，大荒之中有无时不在承载通往未来的福祇的眼睛

吞吐大荒，大荒之中有钢铁的柔情和坚贞的爱包容的恒久

               

                        2013.06.06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