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8日
生死十日的第四天
2月8日是星期一,我和飞爸说我不想去人民医院了,打了两天针也没见多少好转,好像还更厉害了,而且那个病人的家属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闹事,我想换个地方试试,社区的妇幼保健院的儿科主任曾经给飞飞看过两次病,态度和专业水平还不错,我跟飞爸说去那里看看吧!如果输液,那里的人少得多,环境更好一些。飞爸想了想同意了。8点多一点,我们一家大小又急匆匆赶到了社区医院。(这是我在这次女儿生病事件中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由于我的这个决定,才让我的女儿之后承受了那么多本可以避免的痛苦,现在想起来我仍然心如刀割,痛悔不已)
社区医院的儿科医生仔细的问了问情况,又检查了一下飞飞的身体,建议先输液,如果效果好明天就在家调养,不要打针了,吃些营养液补充一下体力慢慢调养就好了,吊针打多了并不好。也许是她说的吊针打多了并不一定好正符合我心里的想法,我对这个医生更多了一份信任。但她说社区医院的药跟人民医院的药是不一样的,品种肯定没有人民医院的齐全,这是国家一级级规定的,医生说我们相信她就在这里打,不相信就回人民医院打。因为这一点,我和飞爸商量了很久,说实话,人民医院各方面的配置肯定比社区医院强,但那里的医生看病也是走马观花,病人众多让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好好分析每一个孩子的病情。犹豫再三,我们还是决定在社区医院输液,我还跟飞爸说,我真的怕做任何决定了,我生怕我的决定会害了飞飞。
然而,越怕什么,越可能发生什么。
社区医院的护士比人民医院少得多,所以没多少选择余地,虽然我提出要求必须派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士给飞飞打针,但医生也表示谁也不能保证一针就能打中,腹泻的宝宝血管就更加难打了。这句话好像是埋了伏笔一样,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对飞飞和我们家长来说简直是炼狱般的两小时。飞爸这天因为要上班,打针前就走了,只剩下我和飞飞外婆带着她。从把飞飞抱上操作台的那一刻开始,飞飞就拼命的挣扎,护士第一次选择的是飞飞头部中间的位置,扎下去后有一点点回血,护士赶紧把针头固定住了,但我凭经验看出这一针并没有扎到血管,叫护士再观察一会,果然,飞飞的额头不一会就肿了起来,护士只好拔下针头。此时的飞飞仍在拼命哭喊着妈妈妈妈,我心痛不已,一边用棉花按住拔针的地方,一边抱起飞飞走到走廊,想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这时护士又叫我把孩子抱过去,说反正要哭的,等打完针再哄吧,我狠了狠心,又把飞飞放到了操作台,这回来的是护士长,她选择了飞飞右边的太阳穴位置,飞飞右边的头发被剃掉很多,扎针前,飞飞挣扎的更厉害了,哭喊着向我求救,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一遍遍的对飞飞说“宝贝别怕,妈妈在这里陪着宝宝”,可这时的一切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两个护士将飞飞的头使劲按住,其中一个护士的指甲都把飞飞的眼角掐出了印子,用力过猛让飞飞的眼睛都变了形,但是,她们还是失败了,针头全部扎了进去,在里面左戳一下右戳一下,就是没有回血,盐水也始终不滴,我看着心急如焚,叫她们别打了,护士长拔出针头,说再换个地方吧!我叫来看病的主任医生,问她能不能派个一针就扎中的,这样下去孩子太受罪了,医生说那个护士长技术不错的,只是腹泻的宝宝血管是瘪的,很难找,叫我别着急。
接下来,那个护士长又在飞飞的右手上扎了一针,缠上胶布没多久我发现又肿起来了。此时飞飞的外婆已经沉不住气,说起了打针的护士,问她们是怎么打针的,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劝我妈别动气,家长一埋怨护士就更紧张了。这时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折腾了一个半小时的飞飞已经筋疲力尽,我跟医生说今天我真的不想再打了,觉得针没进去,反而消耗了孩子的体力,但医生说飞飞哭起来已经没有眼泪,说明脱水比较严重,必须要输液才行,这回她亲自打。没办法,看病的毕竟是医生,我必须要理性战胜感性。此时疲惫不堪的飞飞已经快睡着,我真希望医生这回能打中,我就可以哄着飞飞睡一觉休息一下。医生选择了飞飞的右脚,还好,这回终于扎到血管了,盐水开始滴起来,但医生让我们抓住飞飞的脚,千万不能让她动,不然很容易走针的。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飞飞又开始了和外婆的斗争,外婆使劲抓着飞飞的脚,怕走针后飞飞还要受扎针的苦,但飞飞却总感觉脚被抓着就说明危险仍然存在,小小的她仍然使出仅有的力气抗争,抱着飞飞的我也已经是筋疲力尽,我们来到走廊,试图转移飞飞的注意力,但还是不行,很快我又发现飞飞的脚有点肿了,护士来查看后说还有回血,说明是好的,脚有点肿是正常的,就在我们疲于应对飞飞的挣扎时,飞飞外婆的手突然松了,我们正想着这下遭了的时候,发现飞飞居然安静了下来,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原来,她只是想要一点自由,原来她就是这么听话的孩子,你不抓着她,她反而会不动,我真后悔不该听那个护士的话,白白让我女儿又多受了半个小时的苦。天气很冷,飞飞路在外面打针的脚冰凉冰凉的,可又不敢给她的脚盖被子,怕碰着针头走针了一会还要受苦,医院没有开空调,我抱着飞飞坐在一个电烤火炉旁边,飞飞终于沉沉睡去。
我以为飞飞可以安稳的睡着把剩下的盐水打完,可事情总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十分钟后我发现飞飞的脚又肿了一些,报告给医生得到的答复是再坚持一下,这瓶是消炎用的,后面那瓶补充维生素B6的可以不打了。又过了十多分钟,一个护士来检查了一下飞飞的脚,发现小腿都肿了,马上给飞飞拔了针头,我发现飞飞被弄醒后几乎都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护士犹豫的看着我,她已不好意思再开口让我继续打了,我坚决的说剩下的两瓶我都不打了,再也不打了。一点营养都没有输进去,还白白折腾了孩子这么久,我真是后悔自己的决定呀!
上午11点半,我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飞飞看上去非常虚弱,趴在我身上动都懒得动,看到桌上的奶瓶后忽然急切的说“水,水。”一句话让我忽然惊醒,整个上午我们都忙着应付打针,忘了给飞飞喂水,后来想喂时她又睡着了。而这对于腹泻的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我充满自责的倒了半奶瓶水给飞飞,飞飞居然一口气喝光,可见她已经十分口渴,喝完水她又想睡了,我抱着她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觉补充一点体力。飞飞外婆忙着准备中饭,飞爸中午也回来了,说外面太阳出来了,让我抱着飞飞到室外晒晒太阳,我抱着飞飞在楼下走了走,发现她虽然想睡可却睡不着,眼睛时不时睁开看我一眼,轻轻的叫声“妈妈”,一岁半的孩子叫的那样充满感情,听的我鼻子酸酸的,在外面晒了二十分钟太阳,我把飞飞抱了回来,看她好像睡着了,就把她放到了床上,谁知她马上就惊醒了,呼喊着重新扑向我的怀抱。经历了上午的折磨,飞飞的精神已经高度紧张,除了我,她不让任何人抱。
2月8日中午12点半
飞飞第一次抽搐
中午12点半,我望着怀里飞飞的小脸,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就对飞飞外婆说:“你看,她的嘴唇都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飞飞外婆说,她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还要挨打针的罪,脸色肯定不会好。然而,做妈妈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担心的一刻不敢把视线从飞飞身上移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我看到了让我害怕心痛的一幕,飞飞双眼不自主的往上翻,双手弯曲,我下意识的叫了声”飞飞”,发现她已失去了意识,我惊恐的高声叫喊“快点过来看看飞飞呀!”飞爸和飞外婆分别从卫生间和厨房跑了过来,我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飞爸看了一眼飞飞,马上从我手中抱起女儿就往门外跑,丢下一句快打120,飞外婆也跟了出去,我用发抖的手拿起手机,告诉自己要镇静,我一边想120也许太慢了一边飞快的拨打了120,请他们快点来救我的女儿,但他们说所有的救护车都已经派出去,请我拨打。。。后面的内容我没有听就挂断了,紧接着拨打我弟弟的电话,他手里有车,能最快速度赶到我们家的也许只有他了,电话通了后,我只说了一句“快点到家里来,飞飞不行了。。。”
挂掉电话我准备出门,听到厨房有动静又跑向厨房把正在燃烧的煤气关了,一边想去医院还要带什么东西一边往问外跑,在门口碰上我妈,她说煤气忘了关我说关掉了就一起跑了出去,我发现自己全身有些瘫软,越想快点跑越使不上劲,我不断告诫自己这时候绝不能倒下,要冷静要冷静,我们跑到院子门口看到飞爸的一双拖鞋躺在地上,他肯定是觉得拖鞋不方便,赤脚跑的更快,我给飞飞包在外面的披风也被扔在了地上,这样可以减轻负担。飞外婆把它们捡起来跟我一起来到大街上,却没看到飞爸和飞飞的影子,飞外婆问了一旁摆摊做生意的人,他们说看到他上了一辆摩托车走了,我妈安慰我说别太着急,上了车就好,也许现在已经到医院了。可我的心仍然悬在半空,总感觉我就要失去我的女儿了,我像个疯子一样一边哭喊着“我的崽呀”一边努力往医院的方向跑,脑海里全是电影里放的电击病人心脏的画面,恐惧笼罩着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我看到后面驶来一辆营运的两轮摩托,马上拦了下来,让司机送我们到人民医院,开到半路,我看到我弟弟的车迎面开来,就赶紧下了摩托车,这时才发现我们口袋里都没有带钱,幸好司机是个好人,看我们心急就说算了,我们转身坐进飞飞舅舅的车飞快的来到人民医院,当我跑进急诊室时,看到飞飞小小的身体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医生给她鼻子上插了氧气,正在忙着做检查,我一把握住飞飞的小手,问医生怎么样了,飞爸过来跟我说飞飞已经醒来了,医生还在抢救。我用手摸了摸飞飞的脉搏,发现它们在跳动着,虽然很虚弱,但感谢上苍,我的女儿还活着。我又问医生飞飞现在脱离生命危险没,医生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让我们抱着孩子到三楼儿科急救室去做检查,再派一个人去交钱办入院手续,飞飞舅舅马上说他去办手续。我抱起飞飞往楼上走,飞爸担心的问我抱得动吗?我说抱得动。我的女儿还活着,我有足够的力量去抱她,上楼的时候,我看到飞飞用手去抓鼻子上的氧气管,大概她觉得那根管子让她很不舒服吧,这个细小的动作让我很欣慰,我的飞飞真的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到了三楼的儿科急救室,飞飞的胸部被贴上心电图进行监测,病房里一下子来了很多医生护士,其中有曾给飞飞看病的那个儿科主任,她穿着便服,显然是刚下班中途又折了回来,儿科主任问了我孩子发生抽搐的经过,持续了多长时间,我说大概是四五分钟,她问我孩子的病历表在哪,我说不知道,上午去社区医院时还在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的,她又问社区医院的医生开的什么药,我还是不知道,就叫弟弟赶紧去社区医院找病历本了。有两个护士在忙着找飞飞的血管扎针,好像也扎了几次,最后扎中了飞飞左脚的一处血管,用的是留置针,一个医生用手电筒照了照飞飞的瞳孔,说反应很好。不一会,医院的一个副院长也来了,让我叙述飞飞发病的经过,安慰我孩子不会有事的,然后给在场的医生护士分工,又过了一会,一个护士拿来一根很粗的针管,说要抽三毫升血液去化验,而且是在脖子上的静脉抽,飞飞这时又开始挣扎了,不停地喊妈妈,我抱着飞飞,配合护士抽完血,终于可以暂停一会了,我的飞飞此时仍然很没有安全感,双手死死的抱住我的脖子,我告诉她现在安全了,宝宝放心的在妈妈怀里睡觉吧!飞飞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我看着心电图监测仪上不断波动的线条,显示它们在100左右波动,那是女儿每分钟的心跳次数,飞外婆和飞爸都想替我抱会飞飞,我不让,我不辛苦,真的,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飞飞在妈妈怀里睡的更安稳,抱着飞飞的我感觉很满足。二十分钟后,医生通知我们去做一个脑部CT,因为他们担心飞飞的抽搐是颅内感染引起的。一个护士把飞飞的心电图监测仪撤走了,我们抱着飞飞来到一楼右边的CT室,把睡着的飞飞放到了操作台,但飞飞的头一碰到那个凹陷的枕头,马上就惊醒过来,哭着喊妈妈,负责照片的医生说这样可不行,病人头部必须纹丝不动,否则拍出来的影像就模糊了。我们决定等飞飞睡熟以后再来。下午两点,我们再次把飞飞放到了操作台,熟睡中的飞飞终于没再惊醒,配合着医生很快拍完脑部CT。看到飞飞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我们全家都松了一口气,出门时我们什么都没有带,于是我将飞飞交给飞外婆抱着,叫弟弟开车送我回家,飞飞在抢救室又拉了一次肚子,裤子全湿了,必须马上换下来,我一边想着需要带的东西,一边匆忙的收拾,几套衣裤,纸尿裤尿片,飞飞的毛巾,杯子,奶瓶,腹泻奶粉,小被子。。。慌忙装了三大袋就匆匆赶回了医院,又到一楼取了飞飞照的CT片子然后来到三楼儿科,医生看了片子后说没问题,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颅内感染的可能,因为较轻微的前期感染脑部CT也不一定照的出来,等一下看看验血的结果再说,医生的话让我们的心仍然悬在了半空。
由于病人太多,病房还没有空出来,医生说正在想办法调节,晚上保证有病床,而飞飞又经常惊醒,每次醒来后都会说“走走走”,我知道,她希望离医生护士远一点,她害怕打针,整个下午,我都抱着她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走动。傍晚五点多,飞飞的盐水输完了,护士拔掉了针头,只留下一个直流针管绑在飞飞的左脚上。飞外婆回家给我们做晚饭,其实我们中饭都没来得及吃。飞爸看到外面的天气还好,就说我们带飞飞到楼下玩一玩吧!医院里的过道都住满了病人,空气十分浑浊,我想带飞飞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就同意了飞爸的建议。(这是我们犯下的又一个大错,无论如何,飞飞的病情还不允许我们离开医院甚至病房)
傍晚5点半
飞飞第二次抽搐
我们抱着飞飞出了医院大门,想带飞飞到隔壁的体育中心转转,飞飞这时也恢复了一些精神,指着街边旗杆上的红旗对我们说“红旗飘啊飘”,又指着路上的汽车说“车车达达”,然后望着我和飞爸很温柔的喊“爸爸唉,妈妈唉”,还拖着尾音,好像在告诉我们她没事了,让我们别担心,我和飞爸对望一眼,飞爸说“感觉现在的我们好幸福啊!”我点头表示同意。我们刚进入体育中心,飞飞吵着说尿尿,飞爸抱着飞飞让她撒了尿,然后说“飞飞,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好不好!”飞飞很干脆的回答“好!”这是她特有的可爱之处,每次说好的时候说的既洪亮又干脆,那个上声的弯还转的特别完整特别好,我们每次听到都忍不住失笑。这时我感觉自己有些累了,想在操场的石凳上坐一会,但又担心飞爸一个人抱着飞飞会照顾不周到,想了想还是跟了去,正走着,就听飞爸说“飞飞,你怎么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了呢?”我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将飞飞的头抬起,我的老天,飞飞居然又抽搐了,症状和中午时一样,双眼翻白,失去意识,我大叫着让飞爸快点回医院,飞爸转头看了一眼飞飞立刻拔腿就跑,我跟在后面,再一次感到全身瘫软,好想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双腿却不听使唤,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摸样,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只记得我一路哀叫着使劲往医院跑,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晕倒,也忘了哭,远远的,我看到飞爸用右手夹着飞飞往前飞奔,而飞飞的头一直低垂着,没有任何动作,在医院门口,我看见飞爸对一个陌生男子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男子从飞爸手里接过飞飞转身往医院里面跑去。其实从体育中心到人民医院也不过三分钟的距离,可我好像跑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到了一楼的急救室,可里面空空的,没有我女儿的影子,也没看到飞爸,难道那个人不知道急救室在哪,天哪,这耽误了我女儿抢救该怎么办?我心急如焚的到处找,忽然想起他们不会是到了三楼儿科的急救室吧!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三楼急救室,果然看到了我的飞飞,她的鼻子又被插上了氧气管,身边围满了手忙脚乱的医生护士,其中一个护士正在拿一根长长的吸管伸到飞飞的喉咙,不断插进插出,好像是吸痰,飞飞则不断反胃,闭着眼睛打着干呕,看上去非常难受,又有个护士急匆匆拿来一瓶药水给飞飞输上液,过了几分钟,那个吸痰的护士终于拿掉了管子,飞飞开始哭闹,并用手拽鼻子上的氧气管,我抱起飞飞和她说话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飞飞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挣扎哭闹,我注意到飞飞无论怎么哭闹就是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说“走”,甚至没有喊一声妈妈,这和平时的她太不一样了,我担着的心一直没有放下,不禁问医生,她恢复意识了没有,为什么她没有叫妈妈?医生说已经恢复意识,并责怪我们为什么把孩子带到医院外面去,知不知道她是病危的孩子,这么病重的孩子怎么能离开病房而且还跑到医院外面去了。面对医生的质问,我没有任何辩解,是啊,我们怎么这么大意呢,别的孩子的家长一点点小病都会无比小心的照料,可我们呢,不仅无知,还是这样粗心。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就成了病危的孩子了,“病危”两个字在我的印象中是严重到不行不能随便乱用的字眼呀!看着飞飞仍然拼尽最后的力气在挣扎,对于我的呼唤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妈妈我也不是她值得信赖的那个人了,因为我总也保护不了她。我还是不能消除心中的疑虑,我的孩子不会从此就不认识爹娘忽然变傻了吧,这样残酷的事情我该如何承受啊,我再次问了护士长,我的孩子真的恢复意识了吗?护士长十分肯定的回答说恢复了,不然她不会这么哭的?我说她怎么没叫妈妈呢?护士长也不知如何回答。我问她,飞飞很不喜欢这根氧气管,我能把它取下来吗?护士长看了一眼苦苦挣扎中的飞飞,说她刚刚晕厥吸氧肯定对保护她的大脑有好处,但若是实在不行,就拔了吧!我又坚持了两分钟,终于无法忍受看到飞飞那样痛苦的表情,把她的氧气管拔了,飞飞不一会就安静多了,又过了一会,飞飞抽泣着喊了一声“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答应着飞飞并试着让她再喊一声,但飞飞没有搭理我,只说了声“走”,飞爸举着输液瓶,我抱着飞飞又开始在走廊上来回走动,飞飞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又轻轻的叫了一声“妈妈”,这回我听的很清楚,顿时,一股强大的幸福感将我包围,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溢满了眼眶,抱着女儿,我真的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科主任过来跟我们说建议让飞飞马上做一个脊髓穿刺手术,这个检查是确定飞飞有没有颅内感染最直接准确的方法,我和飞爸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手术,需要打麻药吗?医生说只是个小手术,小孩不能打麻药,就是把一根细细的钢针从飞飞的后背刺入,直到刺进骨髓抽出一小部分拿出来化验就行了,手术只有一个针眼样的伤口,对孩子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手术后只要注射一些镇静剂让孩子睡上6个小时就行了。虽然医生说这个手术对小孩不会有大的影响,但我们还是担心会影响她今后的成长发育,我们抽个血都觉得很痛,钢针刺穿骨髓,那该有多疼呀!还不能打麻药,我自己剖腹产时在后背骨髓处打过一剂麻药针,术后就一直感觉那里很容易酸痛,大人都有后遗症,小孩子肯定更加。此时飞爸已经想尽快转到省儿童医院了,正在打电话联系。我又问这个手术有必要吗?如果转院到了省里他们还会再做一次同样的手术吗?医生说当果然又必要,这是排除颅内感染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但如果转到省里肯定还要再做一次,若是真的确诊那就不止做一两次了。我和飞爸商量了一下,决定转院到省儿童医院,既然到了那里检查都要重做,这里的手术就不做了。
晚上7点,飞外婆提着一个饭盒和一个脸盆匆忙赶到医院,问我们怎么不回去吃饭也不打个电话,我说飞飞又抽搐了一次,我妈顿时整个人都傻了,喃喃自语着“怎么又那样了呢怎么又那样了呢!我就知道出事了,不然怎么不回去吃饭。”我说我们可能要马上转院到省里,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妈说当然要去。就这样,市人民医院派出一辆救护车,随车派了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飞爸单位也派了一辆车和一个工作人员跟我们共同前往,由于飞飞一直由我抱着,所有的东西也都是飞爸的同事帮忙整理带上车。为了尽快赶到长沙,我们没有回家收拾一件准备出远门的物品,还好女儿的东西我带的差不多了,不够的可以到长沙买。
晚上8点10分,救护车终于启程,载着我们全家往长沙赶,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坐救护车,我们要行使四个小时左右才能到省儿童医院。发车前我再三问过医生,万一在车上飞飞再发生抽搐或一些突发状况,车上的设备可以应对吗?医生都给与了十分肯定的回答。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望着怀里的飞飞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的很深沉,我想我们肯定能平安到达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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