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心身疲惫,无力写作。更新前,暂把开博早期的文字置顶,给没读过的朋友们批评,读过的朋友愿意的话可再读一遍。——老巢)
从上中学开始,整个青春时代,我都在写诗。后来生活的复杂与压力促使我一天天疏离了诗歌,尽管每一年都有那么几天会写那么几首,但离真正的创作是有距离的。前几年,我把这些零星写作的稿子整理一下,出了个集子,本想与过去有个了断,打个句号。却事与愿违,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走进了诗歌圈,这才知道,还有那么多人在写诗,而且写得不错。但最初的惊喜很快就被日渐严重的沮丧与失望所代替。
首先是诗人的处境大不如前了,以我的亲历为证;当我把还散发着墨香的诗集送给同事和朋友时,他们大都会诧异地问:你还写诗?现在还有人写诗吗?而他们在把我介绍给他们的亲朋好友时,相当普遍地忽略了我“诗人”这个身份,即使那些对影视编导抱有成见的人,在权衡了“影视编导”和“诗人”这两个身份符号后,也宁可接受前者而对后者不屑一顾。是什么使诗人和诗歌落到如此地步?
我们是诗歌大国,有着悠久而博大的诗歌传统,但遗憾的是这传统与当代新诗是割裂的。汉语新诗从产生到今天不过百年,尽管有许多努力,但始终没有打通与古典诗歌的隔阂,始终没能完成与传统的对接与继承。“五四”时期的对汉字与古汉语过于偏激的态度所造成的不良影响,时至今日不但没能肃清,起码在诗歌写作中还有着更加极端的表现。从翻译与模写西方掀开第一页的中国新诗从一开始就是可疑和不自觉的。当代文学翻译状况的糟糕有目共睹。而一味模仿蹩脚的译诗写出来的所谓新诗不想蹩脚几乎不可能。
关注社会现实和人生真相,应该说是中国古典诗歌最难能可贵的传统之一。中国新诗的始作俑者、“五四”时期的大师们以及后来的追随者,在这方面的努力是他们获得注目和长期纪念的重要原因。但今天的诗人们似乎更愿意把目光从现实人生收回而投放到个人生命脆弱与黑暗的病态部分。孤独、绝望、灵魂漂泊,这些从西方后工业社会泊来的灰色情绪弥漫于字里行间,诗人们似乎已经忘了他们生活的国度还没有完全解决温饱问题。这可能是当代诗歌和诗人不受待见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今天的诗坛还是很热闹:知识分子、民间、第三条道路、中间代、70后、下半身,旗幡招展,群雄并起,争论、争吵、争斗。热闹是热闹,但却是自己的热闹,与时代无关与读者无关甚至与真的诗歌无关,言重些,只是一群边缘人在边缘地带的自娱自乐。说穿了,是诗人们的野心在作祟。诗人是需要野心的,但那应该是对文字和诗歌本身的野心,要是把这野心放错了地方,放到个人名利和虚荣的满足上,结果是可怕的也是悲哀的,会妨碍诗歌正常而健康生长。
必须承认,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局限,我们今天的中青年诗人是先天性营养不良的,对传统和西方都缺乏足够的知识积累。既不能像“五四”时期大师们那样学贯中西,又丧失了革命年代的激情,甚至拿不出起码的勇气与真诚,去探索诗歌语言新的可能性。没读过几本书没走过几步路,对置身其间的社会与人生无心也无力发言。再出色的诗人也不能脱离时代走到命运的外面写出伟大的作品。
如果我们不及时反省与自救,任现在的状况延续下去,那么文学史,就是许多诗人朋友削尖脑袋、不择手段想要挤进去的文学史,将以最轻描淡写甚至是空白的方式,把我们轻轻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