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人肖像:韩东 布面油画/ 尺寸:80×70
CM 马莉作于2009年7月27日
诗人韩东
马莉 图/文
1988年春天,当时在香港《文汇报》当记者的诗友沈宏菲君,背着一个巨型相机来找我,约我到流花湖公园拍一些生活照,然后到东方宾馆的食街聊天,我们吃着香蕉船冰激淋,聊起了诗歌现状。他告诉我南京的诗人韩东他们正在以“玩诗“的心态写诗,告诉我他自己也在“玩诗”,玩得挺过瘾,还对我写诗过分认真狠狠批评了一番。我们面对面地吵起架来,我说我不相信韩东在“玩诗”,我说我非要写信问一问韩东不可!
事后我并没有写信问韩东,因为我不认识韩东,只知其大名而已,只在朱子庆当年编著的《中国新生代诗赏析》中读过他的诗《山民》。朱子庆对他这首诗评价颇高:“假如没有从封闭走向开放,透出起飞的时代信息的现实土壤,中国诗坛是不会收获《山民》这样的诗章的……它就像一只从泥土中钻出而爬上高树的鸣蝉,朴素其貌,嘶哑其声,然而,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它没有一般哲理诗那种故作高深的岸然道貌,可谁能否认这是第一流的哲理诗呢?”由此我对韩东的印象特别好,仿佛我就是他的朋友,而不必见过其本人。
大约是在1996年初吧,朱子庆的“七星书舍”开张有一阵子了,生意虽然不好,但是名气很大。因为虽然九十年代商潮涌动,但人们仍然热情未减,尤其是对广州文化人下海办书店,人们感到很新鲜;还因为每周三我们的书店都举办学术沙龙活动,吸引了很多人,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朋友们来这儿坐坐,和我们聊天,或者到邻居的水边吧坐坐,和他们的老板聊天,然后再来我们书店买书。外地的诗人和画家来了,也会按图索骥地找到那著名的广州五星级厕所,然后转到我们书店。有一天晚上,子庆告诉我一会儿韩东来我们书店,大家一起聊聊天吧,让我不要离开。我就先把孩子送回家,因为已经10点了,孩子明天要上学。等我重新回到七星书舍的时候,子庆又刚巧临时走开了,店员说:“马莉姐,朱老师说他一会儿回来……”这时我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韩东。但是,虽然彼此早就知道对方,我们谁都没有主动跟对方打招呼、介绍自己。当时我在心里埋怨,子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临时走开呢?那样,他就会介绍我们认识的呵,我们就可以作为朋友说话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内心除了骄傲,就是矜持。韩东默默地翻看着七星书舍铺开在台面上的新书,而我在一旁整理着书架。我们背对背,没有说话。但是我的背后长着眼睛,感受着一个朋友的存在。冷静而苍凉,而不动声色。这是韩东给我的最初的感觉。
不久后的某一天,我在报社正在吃午饭,陈朝华来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上午韩东来我的办公室了,他还问马莉是在哪一间办公室?我就带他来找你,可是你不在办公室,韩东说没有见到你很遗憾呢……”陈朝华补充说:“我告诉韩东,马莉一般上午不来下午才来,你下午来马莉肯定在办公室的……”陈朝华又补充说:“韩东下午有空,可是韩东说还是随缘吧,不要刻意见面为好,这次没见到留着下一次吧,太刻意了反而会不自然……”我一听觉得韩东这人挺有趣,不无一点“高人”的味道!后来,有一天晚上,朱子庆在一本诗歌杂志中翻到韩东的一首题为《温柔的部分》的诗:
我有过寂寞的乡村生活
它形成了我生活中温柔的部分
每当厌倦的情绪来临
就会有一阵风为我解脱
至少我不那么无知
我知道粮食的由来
你看我怎样把清贫的日子过到底
并能从中体会到快乐
而早出晚归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