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崇拜孙正阳老师,他有演出我必去看。孙老师文武兼备,身手干净利落、嗓音脆亮,丑中见美,更难得的是他以技巧来塑造人物,决不盲目炫技。他演“拾玉镯”一类婆子戏(彩旦),首先象一个老婆子,然后再去挖掘彩旦特有的笑点,这恰恰是我的启蒙老师阎世喜的要求!我演过不少婆子戏,就是按孙老师阎老师的路子演。
看了孙老师的戏,免不了在同学中大肆宣传,戏校同学和我开玩笑,说我是“孙派”!
那时看得最多的是孙老师的“小放牛”和“柜中缘”,“柜中缘”是孙老师从地方戏移植过来的,去掉了老戏中低俗部分保留了精华,成了一出很受欢迎的喜剧。后来我们自个儿排“柜中缘”,我自觉不自觉地学了孙老师的风格。此时孙老师也听说了戏校有个仰慕他的学生,便要人传话给我,叫我去他那里玩,就这样和孙老师熟了起来---------
孙老师有出丑行挑大梁的戏“海周过关”(孙老师自己搞的),我很喜欢,所以就向孙老师提出跟他学这出戏,他一口答应,并叫我到他武康路家里去学!记得在他家学戏中“打莲湘”一段戏,老师用拖把柄当莲湘舞给我示范,我也用拖把柄打给他看,家里没有莲湘此类道具,拖地板的拖把成了教具!为了学“海周过关”,我天天晚上去天蟾舞台后后,当时天蟾在演“七侠五义”,孙老师筛蒋平蒋四爷,他先上场一会儿,到再出场有很长时间,孙老师便利用这个空档教我“海周过关”!
“海周过关”是我私自跟孙老师学的,学校安排我和金采琴跟李玉茹孙正阳两位学“拾玉镯”则是“公派”。先是两位老师分开教:李老师教花旦;孙老师教我彩旦,然后到永福路李玉茹老师家里串排,再在两位老师指导下彩排、公演。这算是我正式跟孙老师学戏。
”拾玉镯”公演很成功,父亲为了对李老师表示感谢,特地翻出早年在北京中华戏校给戏校学生拍的一张老照片送给李老师,照片里有李玉茹少女时代穿棉布旗袍的倩影,李老师开心极了--------
我的老师们都是我父亲那一辈人,有的比我父亲年龄还大,所以见了他们难免有些拘束,而孙正阳老师只比我大十岁,更象一位大哥哥,我对他无话不谈,当时我不是他正式徒弟,令人庆幸的是二十年后我终于拜在他门下,成了孙正阳老师的正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