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外行看京剧之《纪念张伯驹先生诞辰一百一十五周年京剧演唱会观后》
(2013-04-20 23:4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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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联的老领导王治国先生热心于京剧余派艺术的传承,在张伯驹先生诞辰一百一十五周年之际,策划了“京剧名家票友相聚梅兰芳大剧院演唱会”。
先说说第一篇章“余音绕梁”的几位票友。为了显示余派艺术流传广泛,主办方特意挑选了武汉、北京、上海、山东、天津各地的票友。第一位是武汉的龙芳,唱《战樊城》的“一封书信到樊城”。看的出是有老师教的,还算规矩,但学得死,字咬得太紧,余派的味道和精神还谈不上。第二位是梁剑峰先生,唱《上天台》的“金钟响玉磬鸣王出宫廷”,是张伯驹的弟子亲授的,唱词与众不同。梁先生一张嘴,浓浓的老唱片味道扑面而来。梁先生票戏时间不长,味道、劲头、吐字都相当有模有样,真是难得。尤其是余派极难的立音,梁先生演绎起来尽管有些吃力,但精神和意思都是正确的。票友能学出这种感觉的,我见过的不多。不过个人愚见,学余派,主要是学其精神、劲头、韵味,发声方面还要结合个人条件,不必过于泥古。第三位是钱丽萍的《捉放曹》“一轮明月”。也听得出有人知道过,但唱得平平,无大毛病,也无特色和味道。第四位是北京的小票友何思凝。一段《沙桥饯别》的“提龙笔写牒文大唐国号”规规矩矩、字正腔圆。“提龙笔”三字一出,即有叫好声。何思凝是陈志清老师教授的,自然是师出正门,嘴里也有陈老师的味道。想说的是,这一段余叔岩和孟小冬都有录音存世,似乎应该在老师教授的基础上,仔细领会录音。大师的录音是范本,是法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领悟。不认真钻研琢磨录音,流派的精神、气度、风范是很难体会的,这些东西也不是师傅能够说出来的。比如,我觉得孟小冬唱“鞍前马后、涉水登山”八个字特别有味道,有一种很妥帖的“抑扬顿挫”在里面,似乎从这八个字真能看到唐三藏漫漫取经路的艰难。这个就需要认真听录音,反复领会,才能感觉到。思凝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规模,加上自己文化程度的提升,努力钻研唱片,今后当有更大的成绩。第五位是刘向东《打渔杀家》的“昨夜晚吃酒醉和衣而卧”。嗓子不错,也比较规矩,味道略逊。第六位是天津名票孙志宏唱《碰碑》的“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一张嘴便知道嗓子不在家,到底是名票,善用嗓子,很会唱。走的是余派路子,“金”字先出,“乌坠”二字后出。孙志宏算得上几位中最为全面者,嗓音、韵味、吐字都不错。“搬兵求救”的“兵”字立音真好,男声唱这个音是不太容易的,孙先生的气息运用很娴熟,一下子就把这个字“逼”了上去。
第二篇章“群芳吐艳”是票友和专业演员同台,都是其他行当。谭晓令的《打龙袍》,嗓子不错,味道薄点。山东票友高峰的《状元媒》,也是嗓子不错,也有张派的意思,气息运用稍差,高音有点吃力。有些拖腔韵味不太自然。北京票友张家瑛的《野猪林》,很有人物,感情很到位。叶派票友张正贵的《吕布与貂蝉》非常不错。小生是极难唱的,小嗓唱出阳刚气就很不容易,再加上韵味,发声位置、气息运用、劲头尺度都很难掌握。小生票友越来越少。张先生的唱颇有专业水准,收放有致,尤其善于强弱对比。台风也很好,有叶少兰先生的神韵。不足之处是有些腔稍显拖沓,个别小腔可再琢磨。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七十九岁高龄的启镶老先生。身上带着皇家的富贵堂皇和文人的内敛含蓄,一段《姚期》透着书卷气和贵族气。众多名家票友中,启镶先生也许是离张伯驹先生的风范最近的一位。邻座的老先生也深以为然。
第三篇章“春华秋实”是五位年轻的余派传人。李博唱的《战太平》,规矩,无可指摘。李博是耿其昌先生的弟子。耿先生是我喜爱并佩服的一位名家,有自己独立的艺术追求,也善于吸收各派之长。从耿先生的唱腔中,能听出许多流派的精华来。李博跟耿先生学习,自然是幸事。但博采众长固然是好的,但对年轻演员来讲,要以某一流派做号召,就必须下大功夫先对这一流派进行深入刻苦的钻研。就像过去做学问一样,曾文正公说,一经通而百经通,就是这个道理。李博的嗓音也稍微薄了点,缺点厚度。凌珂唱的《搜孤救孤》中“法场”的几段。一袭白色长衫,很有派头。余派的“提溜劲儿”“中锋嗓子”,凌珂全都能比较完美地展现。男声唱余派,达到这个水平,很不简单。“迈步儿来在法场中”的“中”字,极难唱,口型小了,音出不来;口型大了,韵就跑了。凌珂的“中”字唱得恰到好处。“满腹心事向谁云”的“云”字,也是突然拔高,喷薄而出的,也是极难唱的。王珮瑜唱这个可能不费劲儿,但男声唱起来就不太容易了。要有那种刚劲,又要有通透、清亮的感觉,还要一下子打上去,没有杂音,不能唱破。凌珂也完成得不错。“法场上看的人都来叫骂”一句,孟小冬的录音中是有人叫好的。这句看似平常的唱,却让冬皇要下了好,关键在于一个“叫”字。不过这需要极深厚的功夫。现在大多唱不出那种感觉了。凌珂另辟蹊径,把重点落在“骂”字上,稍微拖长一些,腔没改,韵味有一些变化,又避过了“叫”字这个难唱的字,很有创见。“先前抚孤是你我”唱成了“救孤”,似乎也无可厚非,从意思上说反而更恰当。其实这一句的精华恰在这个“抚”字上。细听冬皇的录音,抚字是很有味道的,似乎真是在抚摸婴儿,也似乎是水的波浪的感觉。“我的儿啊”几个字的拖腔尺寸似可再斟酌。还有就是嗽音的使用,其实冬皇录音中每个地方都是有讲究的,用一个、两个还是三个,似乎不是随意而为。这个值得深入体会。接下来是大连的女老生孙慧珠的《搜孤救孤》“娘子一段”。嗓子太厚,不水灵,不通透,唱得也比较拙。田磊唱的《八大锤》“听谯楼”。田磊是一位非常全面的老生人才,文武兼备。这段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若以余派眼光看,似乎田磊应对“提溜劲儿”再用心体会体会。田磊还是走李少春的路子比较合适,以唱功取胜不太容易,也有点浪费。有趣的是,看田磊清唱有点张学津先生的范儿,不知道是不是学过。最后大轴是王珮瑜。一段《鱼藏剑》的“一事无成两鬓斑”。标准的余派唱腔。“叹光阴一去不回还”的“不”字立音,真好听,沁人心脾。“他为我投江实可怜”的“实可怜”三字唱得真俏。加唱《洪洋洞》“为国家”,“皇王恩重”的“重”字收音极好,甩出个小尾巴,如同隶书中的波磔之美。甩的时机、尺度把握恰到好处。
最后想八卦一下,凌珂老板的个子如果匀给王珮瑜老板一点,两个人是不是都更有角儿的派头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