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1/large/48914904gw1eyf6oa3m0rj20qo0g0t9e.jpg昨天下午赶4点车，结果到了爱迪花园等到4点半多，那里有个小车接人送到万江高速路口，等到近五点大巴车来了。一路沒有睡意，想起自己4岁离开攸县到湘潭，呆了一年后又回攸县，本是因外婆说想看看我，父亲便让亲戚带我回去了，可沒想到一回到攸县，已改嫁的母亲的丈夫即我后来五年里的继父不再让我回湘潭，五岁的小女孩便是个可以帮母亲干农活的帮手了。那五年，插田、扯秧、扯猪菜、捡狗屎、砍菜、找草药、修渠担石头等等，至今回到攸县，人们还记得我撒开大腿占几行播田的能干样。干农活也就罢了，可我身上都是继父打我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印子，湘潭父亲(其实是我亲伯父)，他无儿无女，因他弟弟即我亲生父亲在生前有交待: 我女人肚子里无论生男生女都是给哥哥的，所以即使我是遗腹女，我的命运便由我亲生父亲决定了，我和我的伯父(即我后来视之与亲生父亲无任何区别)生活长大。那时父亲学校在五年里派了好几次人来攸县接我走，可继父阻拦不让我走，整整五年，在我人生里是最地狱的五年，为了躲避毒打，我跑到很远的地方，有时是外婆处，有时是姨妈处，外婆终于忍受不了我被继父这般毒打，终于想方设法让我回湘潭，母亲在我快十岁时送我到湘潭了，之后不久父亲为了我调粮食回到攸县，见到外婆，外婆大声地仿佛对全世界告白，" 可可去湘潭了，我放心了，我放一一心一一了。"  父亲回湘潭没多久，听说外婆去世了，我在外婆家出生(因母亲是招郎的)，外婆是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好并给予100%爱给我的人，外婆也是我儿时很温馨的回忆。从10岁后和父亲生活，一年后父亲接来因悲伤过度已双目失明的奶奶，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虽清贫却快乐。到我快高考时，奶奶很安祥地去世了。读完书走上社会，努力打拼，到93年4月南下广东找工作，6月在深圳公明找到第一份工才400元，从那时开始，我便将工资分别寄往两处: 湘潭和攸县，让湘潭父亲放心，让攸县母亲也放心。这一路走来，父亲的爱深厚而难忘，母亲的爱终因时间空间的隔离而淡淡。父亲2007年9月5日去世，去世前三个月我在陪在医院，父亲去世，我哭得死去活来，我在灵堂整整哭了一夜，多么希望玻璃棺中的父亲活过来。他走后，也是我独自料理后世，未敢惊动他人，在东莞为他买墓地和墓碑，在每年清明和重阳去为他扫墓。母亲在我寄了钱几年后对我说，手上的钱可以建房子了并要我再出多些钱帮忙把房子建好，两个弟弟渐渐长大，而沒有房子便娶不到老婆，母亲开口了，从来都孝顺的我便一口答应了，但对母亲要求说"以后房子装修及两个弟弟娶老婆希望他们自己负责。"  我那么长岁月里一个人长大，10岁到18岁岁月里，双目失明的奶奶无法走进我世界，好在父亲培养了我好阅读书籍的习惯，我古今中外的文学书籍便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父亲还培养我写字画画，父亲在引导我走上知识的殿堂花了不少心血，而我在94年后独立运作广告业务开始，父亲从湘潭来到东莞陪伴我，每年几乎半年时间在东莞，父亲的口头禅是"革命了几十年，混了个炊事员。"  他是49年9月18日参军的，湘西剿匪，解放广东之后北上抗美援朝，从朝鲜战场浴血奋战回来本是作重点官兵培养的，却因家庭成份是地主而将本是当将军元帅的命运折断，之后当了一辈子教书先生，他说自己"革命了几十年"完全没有说错，可为了我这唯一的女儿他真的后半生心甘情愿做了我的炊事员。从我十岁开始，父亲为我做饭，也只有父亲做的饭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饭菜。有时他返回湘潭，无论夜里多晚，我电话一响，他便即使吃了安眠药入睡也一样可以为了我倾听我的诉说。父亲对于我，既是父亲也是母亲，既是老师也是朋友，我和他无话不谈，包括我隐秘的情感都可以向他倾诉。而母亲，我没有办法和她沟通，也无法交流，除了拿钱拿物孝敬母亲外，我同母亲间始终是生疏的。从去年带母亲去一些地方旅游，也是沒有任何可以交心的。今年因母亲病，往返东莞攸县好几趟，却很难感同身受她的苦难，除了给钱和物，我什么也无法为她做什么。24日在我去台山的路上，小弟打电话来告知我母亲走了，我却没有一点悲伤，也沒有一滴眼泪。昨天坐车坐到夜里一点多，寒风刺骨，下车之后那么多接客的人里面没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心里很失望，这么多年，我其实做为姐姐代母行责，帮助两个弟弟，特别是小弟帮得最多。打的士车，第一台居然不知道观音江，问我知道路不，我摇头。下车又打的，找到知道路的的士，谈好价，结果一直走又走过头，及至见到灵堂，也是心情淡淡的。上了香不久冲凉睡觉，睡到三点，脚冰凉，我便穿上衣服睡觉，却很难入眠，被子气味难闻，手脚一直冰冷，早知这样还不如下车时住酒店睡个好觉，这栋房子也是两个弟弟的房子，与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想送母亲这一程之后，只怕以后抬八台轿子叫我来也不会来了。人死如灯灭，在生我尽了我的心尽了我该尽的孝，我可以自豪地敬告天下，我在我有之年沒有愧对生我的母亲和养我的父亲。夏可可写于20151127早上5点半到7点1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