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听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故事,内容雷同得像复印机出来的文件:男人发达了,老婆需更新换代了,黄脸婆们当然不肯轻易地退出婚姻的舞台,于是与男人、狐狸精们共同演出了一幕幕令人扼腕的悲剧。
我总在想:为什么哭闹上吊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而说这种哭闹上吊能解决问题,我深表怀疑。然而,如果能从哭闹中发泄自己的怨愤或者更高明些找回自我,那我举双手赞成。但我不赞成上吊,因为一则吊死鬼太难看,二则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尤其基于前一点,我坚决不能认同上吊。
苦思冥想之后也只能得出一个非常老套的、令人丧气的结论:女人是弱势群体。有位作家写过一篇《女人的名字是弱者》的文章。当时很多女人颇不以为然,以为新中国新社会了,还有如此蔑视女性的文章出现,简直是社会的倒退。当时枕河年幼懵懂,不辨泾渭,只是觉得有趣。而今念及,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三八妇女节也好,妇女协会也罢,甚或电视中的《半边天》节目,让女人们误认为已经进入了新时代,可以高唱凯歌欢庆胜利了。但假如我们静下心来两秒钟,不难发现,其实大多数领域都是男人的天下,只有那些男人们不屑做、回报少的领域(如保姆,护士,中小学教师)才真正称得上女子能撑半边天或更多。说得实在些,我们能撑起的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一片天空。这片天空主要内涵不过是自爱、自尊、自强而已。
这是一个男权的社会。男人在外有情人,那是魅力的表现。男人们为自己发明了一条广为流传的名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围城中的男人们对此顶礼膜拜,莫不欢欣鼓舞。有实力者顿然少了被黄脸婆河东狮吼的顾忌;没实力的则咽着唾沫,左顾右盼,祈祷天降烧饼或有瞎猫撞到死耗子的艳遇。
至于女人,回家抱孩子都是优待你了,你胆敢红杏出墙试试,不知天高地厚!非但男人们指着你的鼻子骂,连同类的女人也不会放过你。你是荡妇、狐狸精,你卖弄风骚勾引男人,好好的男人都给你勾引坏了(《红楼梦》中贾母就说过类似的话)。你若还想狡辩,门儿都没有,你活该挨巴掌挨拳打脚踢,骂你打你踢你都是看得起你。你犯上作乱罪有应得、实在活该、死有余辜。千万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枕河私下想:所谓“破鞋”,就是踢人太狠把鞋子搞坏了吧。
王安忆《长恨歌》中的王琦瑶和晚辈恋爱,这可难坏了编导们。他们一致认为:这真太恶心人了,简直没法拍!我们不妨想:当年沸沸扬扬的杨振宁和翁帆82比28,差距不仅是晚辈吧,杨的同辈们还纷纷羡慕:杨翁有桃花运。虽则也有人质疑年龄的差距,婚姻的动机,但绝没有人说“恶心”。那么王琦瑶不过是和晚辈恋爱,怎么就这么遭人“恶心”呢?这恰好印证了男人的逻辑:男人娶晚辈,哪怕是孙子辈,那都是理所应当;女人和晚辈恋爱那简直违反天条,大逆不道,至于还想结婚,做梦去吧。
女人做错了事,无疑要遭到更为严厉的惩罚。
所以,古今中外,大家可以翻阅的名著中充斥了男人们的这种理论。女人出轨的下场是什么?死路一条。于是潘金莲被杀了,安娜卧轨了,包法利夫人吃毒药了。但同样出轨的男人们呢?他们都夷然地活着,并回头是岸做了金不换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