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平安夜，但今年这个平安夜，比以往的许多个，都来得平淡，不知是不是因为年龄的缘故。

 

大学以前，对于圣诞、平安夜基本没有概念。那个时候，我还在家乡的学校读书，那基本算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有点桃花源的味道，忘记了尘世的时间，是被遗忘的角落。

 

上大学第一年的圣诞，平安夜的晚上我是和骏一起去的教堂，那是我过的生平第一个圣诞节，很有点附庸风雅的意思。其实，无论骏也好，我也好，或者那天他带去的朋友也好，都不是那种有小资情调的人，我们这群人和我们做出的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我们还是去了，去的热热闹闹，心里面满是开心和希望，其实，也并不知道开心些什么，希望些什么，总觉得，这样就很好。年轻的心，就是这样轻易地被满足。

 

再接下来，一个有记忆的圣诞，便是一个很伤心的节日。是初恋的终结。那个圣诞节，我把亲手织的围巾送给了亮，亮接受了围巾拒绝了我。记不得细节了，只记得那天中午，在操场，我和亮的一场谈话，谈些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记得糊得满脸的泪水，还有，枯黄的落叶，在风里飘，打着转，却怎么也不肯落地，一如执着的我，和我的爱情。

 

大学里最后一个圣诞节是和蕊还有蕊的男朋友过的。其实，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得蕊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可能是介于男朋友和男性朋友之间更为准确些。那是一个体院的男孩子，在疯逛地追求蕊。蕊不喜欢他，可是，又不想寂寞地过这个节，于是，恩赐一般同意和那个男孩子一起渡过平安夜。我和蕊一起去了体院，到处是成双成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像蕊和那男孩一样为了躲避孤单而临时凑在一起的。在蕊的要求下，男孩子很慷慨地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块大块的德芙巧克力。我记得蕊挽着我走在前面，嘴里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痛斥那个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男孩的种种恶习。没有爱情的圣诞节，就是这般鲜明地对比着甜蜜和苦涩。

 

上班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我是在南京。那天晚上，我在加班，我忘记了那天是平安夜。只知道高管们在三楼开会，而我需要准备他们随时会要的资料，以及要核算出当月的工资。坐在没有空调的大厅里，只有我头顶上的灯还有眼前的电脑是亮的。忽然业务部长下楼来拿东西，匆匆经过的时候，看到了我，于是停下微笑着对我说，“XX，今天是平安夜，辛苦你了，节日快乐。”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辛苦很值得。有时候，表达你的感情，你的褒奖，并不一定要靠钱，要靠礼物，可能，只要一句话。

 

再后来，我从南京回到了西安，正式地谈了一场恋爱，那三年里，我们像所有的恋人一样过圣诞节，送给彼此礼物，去人满为患的店里吃饭，在涌挤的人潮中，手牵手，漫无目的地游逛，仿佛手里握着的是大把的青春和未来，可以一直这样无目的地走下去。然而，理想中的天长地久，其实，经不起现实中的一夕之变。

 

到上海后的第一个有记忆的圣诞便和他有关。平安夜的前夕，他才从香港出差回来，并托人把一份礼物带给我。那一晚，我们说了整晚的话，没有什么主题，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或者什么也不说，就是握着电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心里很平静，也很快乐。平安夜那天，他接受了我的邀请，参加了PARTY，我还记得他因为迟来发短信说抱歉，我还记得，他坐下时，对我微笑，说：“好久不见。”那个圣诞夜，我仿佛推开了一扇紧闭的门，我仿佛看到了阳光折射的影子，斜长的，温暖的，可是，不久，那扇门又再度地关上，让我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在上海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我想了许久，却回忆不起来任何的细节。缺少了主角，注定，排不出一场戏。

 

今天，是我在天津过的第一个平安夜。没有什么特别，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节日，只是一个庆祝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和快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