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心情文字 |
天真,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一个美丽的词。那天真,仿佛婴儿淡蓝的眼白,仿佛西洋画里天使赤金的肉身,是坦白的,不设防的,是贴着鬓角的那一缕略微发黄的卷曲的发,不是用了卷发器和染发剂,生来便是这样的。
天真,是常常用来形容小孩子的。
“瞧着傻孩子,那天真劲儿。”嘴里头埋怨着,心里面疼爱着,脸上骄傲地笑着。
有时候,天真也用来形容老人,真正的老人,那种会因为和孙子分糖果不公而生气的老人。
“唉,老小孩儿,和孩子一样的天真了。”摇着头,叹着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不然又怎样呢?同样的不能去计较,勉强地,也归为天真吧。
孩子可以天经地意的天真,老人,也可以变得天真,然而,假若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身上还有天真的成份,天真的轻信,天真的憧憬,那便是可耻的,同样的,也是不可信的。
他要出差去外地了,临行前,打电话给外地的办事处帮他订酒店,坐在一旁的她记住了酒店的名字。他在外地出差的第三天,是小年夜,不是什么正式的节日,可总是一个节。节日,有时候,只是一个庆祝的理由。让幸福的人更幸福,让孤单的人更孤单。她记得,他曾说过,过节的时候,他时常是在外地一个人度过,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那个时候,是有些难过的。
她查询了114,顺利地查到了他入住的酒店房间电话。她想,即使不能在他身边,那么,有一个人可以和他聊聊天,也许,他不会觉得自己孤单。她想象着他的惊讶以及随后那份由衷的喜悦,不觉,已是笑靥如花。
九点钟,她给他房间打电话,无人接听。十点,还是无人接听。十一点,依然无人接听。她有些困倦,也有一些心疼,她知道,即使此刻他在灯红酒绿之中,于他,那也是一种疲倦,她只希望,疲惫的他回到房间,可以收获一份惊喜。
电话终于接通了,她捏着嗓音故意逗他:“先生,需要按摩吗?”她想,识破了这恶作剧的他,一定会开怀地笑起来,那么,这一晚上的等待,便是值得的。不是有句话吗,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谢谢,不用。”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他竟然没有认出她的声音。
于是,她索性放开了声音:“真的吗,今天小年夜喔,打五折呢。呵呵。”
他听出了她的声音,可是,她却没有听到她预想中的笑声,他说:“怎么是你?”
“对呀,是我。”她依然嘻笑着,“今天是小年夜嘛,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是吗?”他的语气淡淡的,电话这一端的她猜不出他的表情。
情节是想象中的情节,可是情绪却错了位,仿佛在一幕喜剧的布景下,错误地上演了一出悲剧。
“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你房间的电话。”她试图想让一切沿着当初想象的轨道发展。
“这有什么难的,打电话去我公司问,打114查,怎么样也查的到。”他的语气让她呆住,不对,全都不对了。
“我没有,是你自己说的,我在旁边听见了。”她为自己辩解。
“噢,是吗?那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小年夜啊,我不想你一个在外面孤单。”本来以为不用言说的默契此刻却成为了为自己申诉的理由,是有一些可悲吧。
他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讲话了?”她有点游泳时那种脚探不到底的心虚。
“还说什么呢?其实,你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人在出差,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说什么呢?”他的话,让她一阵心寒。不容她再说什么,他接着说:“我有点累了,先挂了。”
他出差归来,对她说:“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吧。”
“为什么?”她不理解。何以短短不过一周的时间,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他说:“你的错误就在于你表现得太聪明了。”
什么意思?她不解。
“比如,我出差你打电话查我。”他解释道。
“我没有,我没有要想过要查你,你说你是一个人出差,我根本没有怀疑。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别人过节的时候觉得孤单,觉得难过,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不信。”她想,其实,他只是欲加之罪。
“也许吧,也许你真是这样的。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天真吧,天真的相信一切,天真的只想着给我安慰。”他的语气是嘲弄的。
她有些受伤。她不知道,她简单的相信,简单的只是要他快乐,为什么到头来,都成了错。
怎么能不是错呢?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如此天真的轻信,有着“仅此而已”的简单,这不是错是什么?别人都穿着抵御的外衣,而只有你赤裸地去面对这个世界,这不是可耻是什么?
《天下无贼》里有一句话:他凭什么不应该受伤害?他凭什么应该被保护?这个世界要求他必须去面对这一切伤害。是的,傻根的傻,也是可耻的。
生活要求她,和别人一样,穿上世俗的外衣,丢弃她的天真,然后,开始和别人一样,去缅怀和寻找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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