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着大风,漫天的黄沙,脸上是沙,嘴里是沙,肺里是沙,整个人都和这城市一样,特别脏。
很想家,想成都,不仅是因为这可怖的天气,更是因为现在自己的心情和状况。
我庆幸我还有一个爱着的城市,在远方;我庆幸我还有一个家,亲人,朋友,在远方。那就像是我给自己的退路,所有梦想的终点,所有失败的终点,一个安抚,一个慰藉,轻柔的包围,温暖的包容。我之所以敢去放手过一些看似没有规则,毫无安排的生活,就是因为心里根深蒂固的那个家,还在成都。
常常在自己到了一个谷底的时候,就会有“豁出去”的想法。管他呢,实在是失败了,累了,倦了,我还有一个巢可以归。我不只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孤独地再走不下去,我就洒脱地放掉一切,我会一个人背上背包,去一趟西藏,去一趟云南,然后回到家里,倒在我的小床上,死死地睡一觉,不管睡多久,醒来以后,就当做了一场大梦。然后,继续说着那说了二十年的家乡话,过着那多么熟悉的生活,朋友的聚会,家人的团聚……
可每次想到这些,已经不怕的时候,我的生活又会突然有一个转机,所以,我一直赶着自己又在往前走着。所以我不断提醒自己应该放开手,拳头不要握得太紧,我老是会忘,幸好生活的现实会逼迫我,会拉住我。
虽然我常常想到家那个“退路”,但是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我要是真的回了家又会过怎样的生活。很多时候自己给自己设置的矛盾、问题、障碍,并不是由一个家,一座城市,一份工作可以解决的。我也曾经彷徨在灯火辉煌的春熙路上,在四方的天府广场找不到方向,在重新装修四壁逊白的1812买不到一醉的解脱,所以,我清楚,问题的症结永远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今天自己说,人最好是应该过一种“正常生活”的。正常地工作着,不会太忙,也不会太闲;有正常的好朋友,正常的消遣;正常地谈着恋爱……
原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人不太贪,只是有些原则,这样的所谓“正常”尚且不容易,况且,人的贪欲还潜藏在自己也难以发觉的时时处处。
不过我也很庆幸,在这个至今对我来说还是陌生的城市,有着那么些虽然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在我心情最茫然无助的时候,仍然能从他们那儿感到放松和快乐,笑得大声。
这个城市,这几天简直让人无法呼吸,我的情绪也是急促而急燥。真的很想去放逐一下自己。去空气稀薄的高原,享受没有杂质的呼吸;大口地喘气,去收集空气中稀少的氧气;在高原上奔跑,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躺在草原上,伸手触摸那低低的云彩;骑着马,看山脚下的牦牛一群群缓缓走过;或者,去爱上一个康巴汉子,跟着他大声地歌唱,跟在他后面转动经轮,抚摸他的手印……
我曾经跟自己承诺过,好好工作,每年去享受一个放逐自己的假期。自己的承诺尚不可信,又怎样去渴求别人的?承诺不过就是手边匆匆流过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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