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7点15分。上海虹桥机场。

    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候机厅里又像长途汽车站了。

    来过虹桥很多次，从来没有见它如此拥挤过，而竟然是在清晨。

    特别是非典那次，机场里清清静静的几个人，初夏的阳光照进来，懒懒的。那是一种好像巨大灾难来临前的平静，我感觉就好像战争马上要来，机场马上要被炸掉一样。是不是每个人都幻想过自己站在世界末日，毁灭边缘的场景呢？

    乱乱的人潮，坐着站着走着的。有一半是外国人，在这一半当中的一半，是大腹便便，面带牛肉红色的欧洲人。

    我斜对面大概两排开外的地方，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的眉眼像极了拉塞尔·克劳。只是，比他更清秀，同时，微微蹙着的眉头显出一点忧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风衣，卡其色T恤，黑色三叶草运动鞋。他显得很紧张，身子坐得直直的，双手交叉紧握，脚不时地在地上一点一点。

    他是整个候机大厅里最好看的一个。

    我在清晨的虹桥机场看了这个年轻人很久。他是我整个清晨最鲜明的印象，以证明我真的在那个时候在过虹桥。

    今天晚上我从昆仑饭店穿过繁华的市区回到家里。昨天的这个时候，我穿过上海的市区。

    尽管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一天，或者一夜，我却迫切想要证明它真的存在过。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的东西好像被拉远成了幻觉，或只是感觉。我闻到它的味道，我浸透它的颜色，却像以前有过的经历一样，模糊了他的样子。

    我会闭上眼睛，仔细地想，但却还是模糊，那离你最近的气息，离你最近的表情，怎么想也想是想不起来。

    怎么去证明？

    时间是一种存在，还是，只是曾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