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关系
(2012-09-26 10:5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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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文化 |
分类: 杜梅的书 |
完美关系
写完阿不,一度有点犹豫。觉得不该让他没有亲爸。可是,转念一想,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啊。
也许是多年做记者的缘故,我对“真实”这两个字有着异乎寻常的偏爱。我认为,文学创作,其人物的基本情感应诚实地忠实生活。
写《男孩阿不先生》,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许多小时候的快乐往事。
那时的孩子,虽然物质上匮乏,但身心比现在的孩子自由许多。比如我的父母,身为双职工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过多地关心我们——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也没有被过多地束缚。
童年的我,不记得有什么是自己没做过的:下塘采藕,上山采花;跟着小伙伴去远郊农家偷黄瓜,像男生一样爬树为自己饲养的兔子摘槐树花……
许多年以后,说起这些,老妈吃惊不小,因为这些事,没有一件是她知道的。“你是怎么把我养大的啊?”我笑着揶揄老妈,老妈只好苦笑几声。我估摸着,弟弟妹妹们的情况也乐观不到哪里去。
那么,我们究竟是该感到遗憾还是该庆幸呢?
当然,每个时代的孩子,都有着属于自己时代的童年烙印,这烙印没有高下、贵贱之分。
但是,谁都不会否定,人类理想的童年,应该充满快乐。
现在的孩子,许多是不快乐的,因为真正属于他们的时间太少。
昨天我的同事说,她刚刚上二年级的儿子非常肯定地告诉她:现在地球的转动肯定比以前快了,一天根本没有24小时!他的理由是,他还没怎么玩,天都黑了。
我听了不由得戚戚然,深表同情。许多时候,当我有做不完的事情时,我也会这么怀疑。
除了没有时间,被剥夺了玩耍的权力,孩子们的另一个不快乐是:心事重。别看他们年纪小,可是他们的心却藏得很深。他们宁愿对一棵树诉说心事,宁愿对自己的狗袒露情怀,或者宁愿在漆黑的夜里,自己跟自己对话,却怎么也不愿面对父母敞开心扉。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父母这么爱他们,为了他们,情愿自己受苦受累、省吃俭用,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性命。可他们却视父母如洪水猛兽,有些孩子甚至认为“父母皆祸害”!
是父母们爱得太深,还是孩子们的肩膀太柔嫩,以至连父母的爱都承担不起?
不,与爱无关。
是技巧使然。
许多人认为,爱是自发的,淳朴的,不应存在人为做作的痕迹,但事实证明,长久、理智的爱非常需要技巧来支撑。
许多年前,我酷爱过一首诗《致橡树》——
我觉得这首情诗适合天地间任何相亲相爱的关系:人类期待的理想的情侣关系如此,理想的亲子关系也应如此——既亲密,又保持各自的独立。
所以,我总在幻想,要是能有一把神奇的魔术尺子就好了,一旦父母跟孩子挨得太近了,孩子受到了某种威胁(包括亲密的威胁),立刻就发出警告;反之,一旦父母整天忙于自己的事务,疏离了孩子,魔术尺子也会发出警告:嗨,家长,你不是一个人。你多久没有关心过孩子了?
这样,任何时候,亲子间就能始终保持一种适中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于是,完美的关系便产生了。
再回头说下本文的男孩阿不。其实,阿不的原形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是一个中美混血儿。我们曾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她不接受我们这些大人的任何照顾,像夹菜什么的,甚至连为她顺便端一杯饮料,她都很反感。她妈妈说,她每天跟她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不”。
她回国后,我时常想起她果断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不”时的情景。经过几年的发酵,我的脑海里逐步出现了本书中的男孩阿不先生形象。
为什么是阿不先生,而不是阿不小姐呢?因为,我的家族里这时恰好有了一个刚刚会说“不”的小男孩,他名叫豆豆,今年三岁。虽然我生养过孩子,但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豆豆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对小男孩的陌生。
所以,豆豆的许多故事便被我借用到阿不身上。
无论是七八岁的混血小美女,还是三岁顽皮之极的小豆豆,他们的故事都让我痴迷。我也期待能与他们建立完美的关系,并从他们身上学到更多东西。
最后,我想说的是:如果这个世界还没有糟糕透顶,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孩子存在。
2012/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