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星期一

“周五要去秋游，耶——”

一见我，黄月亮就来不及地向我报告这一喜讯。我也替她开心不已。上初中后，这是她们年级第二次开展春、秋游活动。每次听别的学校的孩子说起春游秋游的，黄月亮眼里都露出毫不掩饰的嫉妒。

我哄她：“下次我们自己去。”

黄月亮嘴一撇：“不同的啦！”

其实心里特别理解黄月亮。想我当年，不也是这个心思？那时恨不得24小时都跟死党粘在一起，哪怕是傻傻地坐在马路旁看呆，感觉也比待在家里强！要是听说哪天去春游秋游，头天晚上一准睡不塌实。

说完这件喜事，黄月亮突然降低了嗓门：“妈妈，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会开家长会。所以，你现在就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松哥（班主任）可能会点我的名字。”

“为什么？就因为你考得不好吗？”

“我们班43个人，可是这个学期一次作业都没有拖欠的只有13人。而我——是其中十三分之一哟！”黄月亮说完，哼了两哼，得意得不行。

“你不觉得做作业是学生的天职吗？”我的反应平淡，甚至无味。

黄月亮不甘心，看我的眼光有些热切。“老大，你难道真的不觉得我很值得鼓励吗？”

“我不觉得。因为我知道，骄傲使人落后。”

黄月亮想想，变魔术般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数学试卷。

“又考试了？”我问。“什么内容？”

“频率和概率。”

我不吭声了。包括前段时间学的三角函数、反比例函数和二次函数，这些当年通通都是我的弱项。所以，黄月亮考得好坏与否似乎都没什么资格评说。

“100分哟。”

“做梦还没醒吧？”我一边揶揄黄月亮，一边继续切萝卜。直到黄月亮把整张卷子铺在我面前的案板上，这才看真切了：果然考了满分。

我数学一向差得要命。超过20，就得脱袜子。不然就数不过来。所以，我从黄月亮婴儿时，就非常注意培养她的数学能力。不过，效果一直没有显现出来——小学六年级曾看到过一丝希望，那次她放卫星，考了一个全班第一，但不久就又让我陷入更深的失望之中。所以，黄月亮的数学成绩的提高，对我有着非一般的意义——不仅为她自己升学添砖加瓦，也验证着我当年的培养方法。

晚上给妈打电话，报喜，妈听了高兴是高兴，但同时也很紧张，一再叮嘱我：“别夸！千万别夸！小孩不能夸！”吓得我赶紧收声。

晚饭后看股票，心里一阵发虚，大盘一片绿肥红瘦。再看新上市的中石油的走势，心里又不由一阵庆幸。

“哎，真是个黑色的星期一！”我忍不住自言自语。

“这么多的喜事，明明是红色星期一嘛！怎么说是黑色的？”黄月亮在房间不明就里地嚷嚷着。

我不禁莞尔。

2007-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