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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杜梅
现代家教崇尚关注、关心和关怀。但是,到了绝大多数父母那儿、具体落实起来就不知不觉地变味、走形。关注变成了监视,关心演变成担心,关怀呢,则变成了唠叨。于是,好心也就变成了驴肝肺,原本就微妙的亲子关系变得楚汉分明起来,严重的甚至还会导致思想或情绪上极端对。对立带来的恶果是,年幼的一方彻底地关闭了心扉——沟通之途无可挽回地走到绝境。据悉,前不久发生的花季少女坠楼惨案,就是因其与父母发生了沟通上的障碍,最终导致了悲剧发生。
然而,这绝非是父母的本意!那么,亲子之间的距离究竟能否跨越呢?
父母的心离孩子有多远
男孩小陈的故事:“他给过我什么?除了烂命一条,就只剩下拳头和训斥!”
小陈是一位初三学生,他说自己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和父亲不说话。开始父亲也赌气把他当成玻璃人。没熬多久,终于忍不住还是想找他和解,但是,他“硬起心肠”就是不接受。问他为什么?小陈笑了一下,调皮地回答:“我发现,‘敌对’状态下,我的日子比较好过一些,比如,我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理睬他,对他的话也能充耳不闻。他就是很生气,却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反正,我是铁了心在上大学前不去招惹他。”这招被小陈总结为以静治动的方法已经使用了近4年,小陈说,效果还不错,虽然父亲时有‘挑衅’行为,但都还不算过分,至少他感觉还能在家里呆下去。
导致小陈与父亲冷战的原因,今天已经很模糊甚至有些不确定了,但是,说到对父亲的看法,小陈依然很激动,说父亲是中国典型的封建型家长,自私、专制、不可理喻,且死要面子。他举了一个例子,某次学校开家长会,老师当着全班同学家长的面,不点名地把父亲数落了一顿,说,有些家长夫妻俩是清华北大名校毕业的,事业有成,但是对子女不是缺乏耐心就是漠不关心……父亲认为儿子的顽劣让自己丢了面子,回家后就狠狠地把他训斥了一顿,还警告他,下次别指望他再去开什么家长会。
小陈说:“我那时的确顽皮,总是闯祸。可我发誓,我并不想给父母丢脸。我发誓,就是再坏的孩子都不会这么想。现在,我常想,如果当初父亲能真心爱我,真心地替我着想,而不是怕我给他丢脸,就应该想办法帮助我学好。哪怕他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我,只要能偶尔平等地和我聊上两句,鼓励我几句,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势不两立的地步。我同学中,有许多父亲节假日都会陪孩子打打球,放放风筝,但他呢?给过我什么?除了烂命一条,就只剩下拳头和训斥!”
女孩施琳的故事:“唉,她骂我的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学给你听,你可能都不相信那是一个母亲在骂自己的女儿。”
17岁的施琳(化名)对此深有同感。今年读高二的她,学习成绩非常好,但是,她却说自己当初差点连高中都没有考取,是父母花了钱通过扩招形式勉强进的学校。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施琳坦言自己很恨这个家,一想离开父母。她毫不掩饰地告诉我,父母也知道她的这一心愿。但是他们并不难过,反而安心了许多。“只要你能考上大学,随你怎么想。”这是施琳父母的回答。
施琳说自己现在几乎与母亲无话可说,“家对我就是旅馆和饭堂。”与母亲闹到如此僵的地步,最直接的原因是施琳在初一时谈了一次恋爱。“今天想来,那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游戏,我自己也从没有想过我们会拥有将来。但是,我承认那感觉很美好。尽管是游戏,大家都很认真,也很投入,谁也没有欺骗谁。我们之间很纯洁,我们在一起,最多也就是拉个手什么的,要不就是说说话,听听歌,还一起去看过电影。虽然他也曾经要求我做那事,但被我坚决地拒绝了。我没那么傻,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恋爱的滋味,至于性,我还不想那么快尝试。但是,这事被我妈发现后性质就升级了。她先还有点耐心,细着嗓子劝我不要早恋,说以后我会遇到比他更好的男孩。当时我哪儿听得进去呀?就和男朋友商量减少来往。但很快妈就发现我在阳奉阴违。于是就破口大骂我是女流氓。唉,她骂我的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学给你听,你可能都不相信那是一个母亲在骂自己的女儿。”
母女俩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服软。不过恋爱归恋爱,学习归学习,施琳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以,尽管排名在年级有所下降,但问题不是太大,老师也就没太跟她过不去。
初三的时候,妈妈突然提出要让施琳考某重点高中。这其实也是施琳自己的目标,但是,妈妈又说:这一年对你一生都很关键,你不能再被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缠住,如果你开不了口,我替你跟那个男孩说去。施琳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通过两年的接触,她已经认识到那个男生并不具备自己喜欢的内涵和气质,内心及行动上都在渐渐地疏远他。妈妈却没来由地旧事重提,这,深深地触动了施琳叛逆的神经。她对妈妈说,你找人家干什么?是我缠着别人不放的。妈妈也是被女儿气糊涂了,于是口不择言,骂女儿贱,丢人。施琳就心一横,豁了出去,说,贱就贱,反正自己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就是想高贵也高贵不起来了。敏感妈妈的心病终于一触即发,但是,由于太突然,她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再骂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从身边无事般地走过。
当天晚上,一向只在周末回家的父亲意外地回来了。晚饭后,他找施琳谈了一次话。施琳说,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父亲如此严肃过。父亲问:“你跟妈妈说,‘反正自己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就是想高贵也高贵不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施琳说没什么意思。父亲生性寡言少语,更不擅长做说客,施琳一句硬梆梆的回答就已让他不知所措。不过父亲虽然只问了一句,聪明的她,便已经明白全部。她走过去,拉住父亲的手,像所有被宠爱的乖女儿一样摇了摇,说,爸,在感情上,我不再是张白纸,这场恋爱教会了我许多。今后,谁要想骗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因为,我长大了,成熟了,当然也就不是当年的自己了。难道不是吗?初恋只有一次,而我已经提前挥霍掉。你说,以后我这颗骄傲的心还能‘高贵’起来吗?”父亲脸上原来绷紧的肌肉开始一点点放松,笑容也露了出来。但他还有些不放心地问女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施琳先是故意板着脸回答:“假的。”看父亲的脸又要绷了起来,马上笑道:“骗你啦!”
那个夜晚,施琳与父亲谈了许久。最后,施琳问了父亲一个想了很长久的问题。她说,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让他和妈妈认为丢脸的事,他还会爱她吗?父亲说,你怎么会做让我们丢脸的事呢?施琳答,那可不一定,人总是在变,就是自己不变,这个社会也会逼着他变的。父亲想了想,回答,人一辈子很难不犯错,但是,犯了错要能及时回头。不过对于父母来说,就算子女犯了天大的罪,父母还是会爱他的,谁能不爱自己的亲骨肉呢!
施琳现在与妈妈的关系时好时坏,不过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家出走,依然是她最大的梦想。“主要是她老不放心我,总想给我提个醒干涉点什么的。她什么时候能多一点信赖我呢?”长大了的施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正面与妈妈发生冲突,但在内心里,她始终在企盼着,企盼着能早点获得‘自由’。
杜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