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千金·一字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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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臧谷亡羊》书法，五千元卖掉了，虽然不算低，但我其实真的有点舍不得。

有朋友说：你的字已经一字千金了，值得庆贺。

我说：沈老（定庵先生）的字，一字万金，厉害！

朋友说：沈老在你这个年龄，卖不到一字千金，一字百金都卖不到。

我说：时代不同了， 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

其实，在各行各业中，书法是很清苦的一行，大家都是因为喜欢才练字的，我开始练字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将来我的字是能够卖钱的。

人生几十年，我为书法已经付出三十多年。春夏秋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正月初一到大年三十，我都默默地临摹再临摹，创作再创作，不分寒暑，夜以继日，苦在其中，乐也在其中。为书法，我付出了所有工资，买纸买笔，订报刊买书籍，以至于结婚时囊中羞涩（仅有800元钱）。为书法，我也付出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事有因果，因为付出多，所以收获也不少。

人生几十年，书法给我带来太多太多，工作的调动，地位的产生，金钱的获得，更重要的是生活的改变与思想的提升，直接或间接地大都来自于书法。

我不回避，我的书法二十年前就卖钱了，当时，纪念封上题字，能得1元，扇子上题字，能得3元5元。写书法一件，能得几十元。后来，喜欢我书法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也越卖越高，从此，慢慢地由付出多，变成收入多，买好纸好墨也不心疼了，节衣缩食的日子不用过了。进入本世纪，更是达到几百元一幅，又升到上千元几千元一幅。如今，更是今非昔比，到今年我的字居然已经达到一字千金了，因为，从今年开始，我写招牌与匾额的价格，提升为一字千元，人们接受了，认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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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夏季，《喻革良书法作品集》中的部分作品在书法博物馆小展厅进行展览。有许多游客喜欢我的作品，想收藏我收在作品集中的作品，我因为有些作品不想出售而拒绝了。那天，工作人员又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一位游客，很想收藏我的一幅《臧谷亡羊》条幅，问我愿不愿意出让？什么价格？我说，不太想出售，他说，那游客非常喜欢，很想要，已经看了好长时间了，希望我割爱。我说，真要，8000元一幅。那个游客出4000元想买，认为一字千金差不多了。最终没有成交。我们工作人员很遗憾，认为一字千金应该可以卖了，而且他说一般游客身上也不会带很多钱的。我一点都不遗憾，因为一件优秀的书法作品就是应该很值钱的，许多人认识不到它们的价值，是因为他们不懂。当然，那位愿意出4000元买的游客，他肯定是懂得书法鉴赏的，因为4000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后来，由于梅雨季节到了，我把作品收起来了。有朋友带另一朋友过来，看到了这件作品，也喜欢，跟我商量想收藏《臧谷亡羊》条幅，朋友自作主张出了5000元，因为朋友关系，我不好太计较了，就给他了。

在书法圈，我是出道比较早的书法家。前段时间，去郑州参加中国书协举办的活动，就有河南的书法家跟我说：你出道很早啊，我小时候就知道你的书法了。确实，25年前我的作品就在中国美术馆展出了，21年前就加入了中国书法家协会。这么多年来，外地或本地喜欢我作品的人有不少，有些人一直在收藏我的作品，而且价格越来越高，买的人也越来越多。

当然，有许多人并不知道我目前书法作品的价格。前些日子，有人以万元之巨资请我写了一幅大的中堂《兰亭序》，有人看到装框以后的作品，听了这个价格也有点吃惊。认为能够一字千金，一幅万金，很不得了的。当然，这个价格比上不足，比下肯定有余，要知道，书法卖钱自古是比较难的事情。在当今这个社会，书法很热门，但是大多数书法家还是卖不了什么钱的，而且爱好书法者，每年买笔墨纸砚、买书的钱，花费还是很多的，至于想出集子，想做宣传办展览的话，花费更巨。可见书法家的日子，还是普遍比较清苦的。即使如我，看看卖得不算低了，但是七七八八一开支，也所剩无几的。

我的一字千金虽然值得庆贺，但也没什么可自负的。

老实说，现在人民币不怎么值钱，所以一字值千金的书法家在全国也大有人在。接着我要说得是一字万金的书法家，可能在全国没有几个了，或者说你根本没有听说过，但是我们绍兴的兰亭书会会长沈定庵先生就是一字万金的书法家。沈老大概在两三年前，把写招牌匾额的价格升为了一字万金，而且根本没有还价的余地。记得两年前，山东临沂要建造诸葛亮文化公园，要请人题写“卧龙源”三个字，临沂书法家姚东升是我的朋友，他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请绍兴的沈定庵写。于是临沂人大的领导亲自到绍兴找到我，由我引荐去拜访沈老，就是花了30000元钱写了三个字，而且不是立等可取，因为沈老说要认认真真地写，得一个星期以后给你挂号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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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家的字能卖钱，能卖大钱，有人尊敬你，有人羡慕你，也有人骂你的。因为越值钱，肯定送人就越少（因为如果你的字讨得到，谁会向你买）。有人背后就说沈老铜臭，因为他们讨不到沈老的字了，而且优惠价都买不到了，因为沈老对于他的润笔费是很严格的，一般不会降价，不会优惠，即使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如此。情谊归情谊，卖钱归卖钱，分得很清的。

我有一位朋友，跟沈老也挺熟的，去求写一个斋名，想优惠点，沈老说：“太贵了，还是不写吧。”看得出，沈老如果优惠价给他，破坏了沈老的规矩，沈老如果如数收取，又觉得实在价格太高了。其实，沈老也很为难啊！他只是不说而已。

我十多年前开始收藏沈老的作品，当时从民间收藏每幅二三百元，那时，我收藏了几幅。九十年代后期，直接去沈老那里求，是500一幅，当时我花了5000元买了十幅，现在想想真便宜啊。平时，只要看到沈老的作品，价格又合适，我就会去购买。有一次，我在网上看到诸暨精彩画廊有两幅沈老作品，一幅是行书《陆游钗头凤词》，一幅是隶书对联，后来就买来了。到去年沈老的润格是3000元一平尺，许多人认为很高了，我却认为不算高，还是去沈老家求了两幅，一幅隶书，一幅行书。今年涨到4000元一平尺了，许多人望而生畏了，我还是又收藏了两幅隶书，当然润笔费都是照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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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的两本书出版，请沈老题写书名并撰写序言，沈老二话没说都一一答应了，书名一本隶书题签，一本行书题签，序言精心撰文，小行书书写，书文双绝，为拙著增色添彩，见者莫不赞叹。此情此谊，难付润笔，先生也不要润笔，我后来赠送清代徐元钊梅花图一幅，以表谢意。

记得前年，我的一个和尚朋友去接管嘉兴精严寺当住持，他邀请沈定庵先生与我给他写抱对，我给他写了两幅对联，他赠送了普洱茶作为酬谢，沈老后来没有写。那位住持就在我面前说，沈老以前如何如何热心，每次寺庙里请他写，他都写了，如今看重钱了，不肯写了。我听了很不是滋味，沈老多次免费给你写，你都认为是应该的，现在不给你写就有想法了，这不妥。我就跟这位和尚朋友说：“沈老以前愿意给你写，很正常，沈老现在不想写了，要尊重。因为毕竟沈老现在写付对联要二三万了。”和尚说：“我们又不会去卖钱的，只是用在寺庙里。”我说：“话不能这么说，也有寺庙里的书法家原稿流到社会上的，更主要的是也要尊重书法家自己的意愿。就像我，以前给你写，现在还给你写，也是正常的，如果有一天我不愿意给你们写了，也要理解。”经过我反复解释，那位和尚才想通了，认为我说得有道理。

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理解沈老，理解书法家。

许多人不知道，书法如果能卖钱了，他就是商品，商品就要符号商品的规矩，天下没有这样的商品，这里在卖钱，那里在送人，这里价格很高，那里价格很低。沈老做得很严格，这是对的，否则怎么对得起花钱买字的人呢，怎么能够保证收藏者的保值增值呢。沈老对得起所有喜欢他、尊重他书法的人，几十年来，收藏沈老作品的人，都赚钱了，而且是赚大钱了。

经过多年的交往与观察，我认为沈老是一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他用书法做公益事业的事情，是很多的。而对于亲朋好友，他也是一个很有情谊，很重感情的人，他把握分寸很好，该送人作品的时候，他还是会送人的，关键是感情重不重，情谊深不深。

无论是为艺与为人，沈老都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只是像我这样的晚辈与沈老交往，不要有私心、有贪图心，能与沈老交往，沈老不嫌弃我们，已经是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