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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畸形人生(第三十七章:慷慨解囊)

(2009-04-09 16: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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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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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小说连载
 原来这个男人几年前在太湖的湖心岛上和我赌过钱,当时我出千被人识破,情况十分紧急,幸亏他讲义气没有落井下石,才让我逃出生天,虽然半途仍被那帮人追上,但我对他还是很感激的。当时我在心里想,今后如果在赌桌上碰到他,一定要让他三分,可是从那以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后来通知我找到汤丽的人还是他,这真是个热心肠的人,象这样的朋友绝对值得一交,本来他刚才提到湖心岛和“白天鹅”宾馆的时候,我就应该主动向他致谢,可那两桩事,哪一件都不光彩,现在当着两个陌生人的面,我只好打着哈哈把话头扯向别处……

    “你和他们两位都是认识的?”

    我指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人问道。

    “是啊,他们都是我儿子的老师……这事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救了我儿子,他现在说不定就……”

    “什么?你说什么?那个……那个受伤的孩子是你儿子?你就是李剑?”

    “是啊,我就是李剑。怎么啦?”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把脸一沉,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说道:“凭你也配当个父亲?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看你这个父亲的吗?在他的心里,他的父亲是一个‘名气很大的人’,他还一直记着你离家时说过的话,认为你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他和妈妈买吃的用的……可你是怎么对待他们母子的?你还记得你有多久没回家了吗?你在外面的这两年给家里寄过钱了吗?李剑哪李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按理说我是没资格说你,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一会儿进去看看,你儿子他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李剑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听着听着,他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种沉痛和羞愧的神色,一层细密的汗珠悄无声息地从额头渗出来……他慢慢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右脚尖轻轻地踢着左脚跟,那种局促不安的神情,就象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正在被严厉的父亲责骂。

    “可不是嘛!他那个家呀,简直就不象个‘家’,遇到雷阵雨的天气时,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据李可的班主任说,有一天晚上,下了大半夜的雷阵雨,李可和他母亲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拿出来接漏,还是连床上的棉被都淋湿了,两个人折腾了一宿没睡,第二天这孩子在课堂上就睡着了……后来他还生病了,连续发了几天高烧……”

    “唉,其实这孩子挺懂事的,家里生活条件这么苦,他还是一声不吭地扛着,学习成绩照样在班里数一数二,教过他的老师都很喜欢他,学校还把他这两个学期的学费全给免了……”

    那两个老师大概一直就对这个学生家长有看法,现在一听到我批评李剑,也趁机掺和进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来。我看到李剑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忽然就对他有了几分同情,眼睛朝那两个男教师眨了眨,意思是让他们停下来。

    正在这时,从走廊的入口处走来一个人。那两个教师一见此人,立刻不约而同地迎了上去。

    “校长!”

    “校长……”

    这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男人,瘦高个子,背微微有些驼了,一张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只见他冲着那两个迎上来的人问道:“那个学生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

    “脱离危险了,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你放心吧?”

    “钱带来了吗?”

    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开会刚回来,就听到学校出事了,急忙到财务上支了五千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说着话,三个人已经到了我和李剑的面前。

    “这位是?”

    “他是我朋友,多亏他救了我儿子。”李剑抢着说道。

    “哦,真应该好好谢谢您,同志!”校长向我伸出手来,我忙伸出双手,握住了那双粗糙的大手。

    “你们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收费处问问需要交多少钱。”

    “不用去了,我已经替你们交上了。”

    “交上了?”

    “你已经交了?”

    “什么时候交的?”

    三位教师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看着他们,平静地说道:“刚交了一会儿,就在校长来之前。”

    “多少钱?”李剑问道。

    “三万。”

    我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说道:“现在是预交,到底需要用多少还不清楚,反正是多还少补。”

    “这么多?”

    “哎呀,这人民医院咋这么黑呀?”

    “唉,看来学校一时还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回去再想想办法,说什么也得先把您的钱给还上。”

    校长无奈地叹息着,尴尬地向我陪着笑脸。

    “你们不用着急,这钱就由我先垫着,啥时候有了再说,别放在心上。”

    “这、这怎么好意思?”

    校长结结巴巴地说道:“本来就够、够麻烦您了,怎么能总让您垫着那钱?”

    “没事儿,真的,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和李剑是朋友,他以前也常帮我来着,他儿子有事,我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我们几个人就坐在重症观察室的门口闲聊着。大约下午五点左右,从里面出来个护士,告诉我们孩子已经基本上脱离了危险期,可以进去探视了,不过要轻一点,尽量不要说话,因为“病人”还需要静养。

    我们几个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只见那孩子的脸上捂着个氧气罩,手臂上还打着点滴,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没有半分血色……我们在里面站了几分钟,就退了出来,只留下李剑在里面。本来以为他会呆在里面好好陪陪儿子,没想到只过了不到三分钟,他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现在还不能说话,我呆在里面也没用,不如让他一个清静点。”他解释说。

    我们几个默默地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我从塑钢排椅上站起来,对他们说道:“那你们几个先在这儿候着吧,我得回公司去了。”

    我看见“校长”的嘴巴张了几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没说出来。我把李剑拉到一边,给了他一张名片,嘱咐他有事给我打电话。李剑嘴里“嗯、嗯”地答应着,连连点头,一边小心地把名片藏进了口袋。

    我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校长”追了上来,只听他迟疑地叫道:“同志……”

    我停下来,掉头向他望去:“什么事?”

    “你……你这就走……走了?”他又开始结巴起来。

    我定定地望着他,心想你一个校长,话说就不能痛快点儿,用得着这么吞吞吐吐的?

    “我……我想请……请您……吃个便饭……不……不知道您能不能赏……赏脸……”

    他很费力地说完这番话,紧张地看着我,一双眼睛里满是热切的光芒。

    我迅速在脑子里转着念头,到底是去还是留?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这顿饭,确实没啥意思,因为我和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没有共同语言,怎么说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如果就这么走了,我又觉得不忍心让“校长”这么个老实巴交的人失望……

    “好吧,那就叨扰你们了。不过……”

    “不过什么?”

    “校长”看着我的嘴,生怕从我的嘴里说出反悔的话来。

    “你们可不兴太破费了。这样吧,咱们随便找个偏僻的小饭馆就行了。”

    “嗯哪,就依你的话,找个一般点儿的地方吧!”

    ……

    三个月之后的一个上午,我左手执一条大红绸带,右手拿着一把崭新的剪刀,站在一幢新落成的三层楼房前面。在我的左面,站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同我一样,他的手里也握着一把新剪刀,手抚红绸,作势欲剪。

    这位老者名叫卜富哲,是县教育局局长。此刻,他手执利剪,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正前方六米远处的两个摄像机镜头,随时准备着县电视台和县报社的记者过来对他进行现场采访。

    我略带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回头朝矗立在身后的教学大楼望去——在前排教学大楼的西侧墙壁上,“张群爱心小学”六个镀铜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觉得自己原本并不魁梧的身躯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变得高大起来!

    晚上,我和妻子孙小萍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收看县台当天的新闻联播。

    “快看快看,记者采访到你了。让我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呵呵,凭我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我肚子里那点儿墨水你还不清楚?”

    “那可不一定……谁规定你就不能说些豪言壮语呢?”

    “嘘……”

    我冲她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出现在电视机里的光辉形象。

    荧屏上,一个女记者手持话筒,站在我的对面,十分客气地问道:“张群先生,问您一个问题——在捐献这八十万元人民币的时候,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您能不能给我们谈谈您当时的感想?”

    “当然可以……”

    “其实我当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因为我过去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只是想为自己的母校做点事,为孩子们做点事……小时候,因为贫穷的原因,我只上过三年学……现在,我有钱了,我富裕了,我不能让孩子们再走我当初的老路,他们应该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他们应该学到更多的知识,长大了可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我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

    “群,你讲的太好了。朴素、真实,不象刚才那个老头,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什么我县教育史上的一大佳话、什么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学教时代……尽是打官腔,倒象那教学大楼是他家盖的!”

    “呵呵,你呀!老是这么刻薄。人家当官的嘛,当然要打打官腔了,难道象咱们老百姓这样,讲起话来直来直去的啊?”

    “咦,这个人是谁,记者怎么会采访他呀?”

    “哦,他呀?你可不能小看他,他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呢!”

    “他是校长?怎么穿得这么寒酸哪?看起来就象个种田的!”

    “是啊,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那天可是个‘大日子’,他怎么还是那身旧衣服……我这个老同学呀,唉,真是……”

    “同学?他会是你同学?哈哈,这怎么可能呢?他看起来那么老!”

    “你别看人家背驼了就说人家老,其实他还年轻着呢。他那可都是劳心劳得呀!”

    “劳心?他一个小学校长,有什么可劳心的?”

    “不劳心?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家不知一家愁呀……”我端起茶杯,啜了两口,继续往下说。

    “你以为他这个校长当得容易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从老师到学生,从教学设备到教学经费,哪一样不让他劳心费力?还要应付上面的各种检查验收……最苦的那段日子,他和全校的老师硬是半年没领上工资……”

    “唉,那他们当老师的也真够苦的了。”

    “谁说不是呢!后来工资倒是不用发愁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就是那两排破校舍,都已经是六十年代初的建筑了,到处是半尺宽的裂缝,上次我送你去你妈家之后,回头打那儿经过,正好赶上出事,一个孩子被塌下来的砖头砸伤了……”

    “这事你上次已经说过了。”

    “说过了?哦……其实他为了建教学楼的事,短短的几年内已经县教育局打了不下二十次报告。”

    “那教育局怎么说?”

    “怎么说?还不是一味地推诿搪塞——什么经费紧张啊,需要慎重考虑啊,再研究研究啊……总而言之两个字——没钱!唉,他难哪……”

    我长长地唉了口气,思绪又回到三个月之前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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