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聊不胜聊 |
我今儿回了趟老窝。这个老窝不是中华以南的那个老挝,这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一片胡同街道。虽然这个老窝也很破落,尽现沧桑,但我对它兀自有着浓厚的迷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怀旧吧。四个字形容,人去屋空。当年认识的那些人几乎都不在了,不是不在地球上了,而是不知道在地球上哪一村落了。所以这里比当年显得静默了,每个院落都阖了门,道路上很清静,不再有那个当年生气勃勃的景致。所谓今非昔比,这里看来,乃如今不如往惜,而且是一朝不如一朝。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眼下在这清凉道路上闲荡,乃今朝逢客今朝笑,赶巧要是碰了熟人,益复兴致勃发,恨不得得拉进屋里头坐坐,侃侃,喝几盅,划几拳,把这高兴劲儿给使透了才解奋。
离开那儿的时候,我想,曾经这里是我的地盘,如今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曾经这里给了我喧嚣,如今这里给了别人安谧;曾经这里像一条宽而发亮的银河,由无数暗星的光为这里点缀,如今这里似一个弯弯的月亮,孤独亦冷漠,偶尔会有几颗流星悄悄加以粉饰。曾经这里的大爷都叫我小子,如今这里的小子都叫我大哥(其实是叫我哥哥,我命令他们叫大哥)。就这样,我过了回大哥瘾,然后生恐他们调兵遣将,我先调头拜拜了。我想我之所以怕应付不周,还是因为这里对我来说,已经陌生了,我跟那儿早就没什么市场了,用句俗话形容就是,街头后主赶前主,前主死在房顶上。这里的后主,八百年见不着一回,能有幸被我撞着,也算是他们三生不幸。
开始的开始,我就那么轰轰烈烈地来了;最后的最后,我就这么烈烈轰轰地走了。走的时候我想,我挥一挥爪子,不带走一片云,因今日之苍穹雾茫茫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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