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一则新的讣告。

在莫非小时候，身边就充满了老人。他们总是带着小孩在附近的操场玩耍。莫非离开时，孩子长大了，老人老了。

仔细算来，莫非距离与自己有着密切关系的长者的离世，差不多有四年了。外公、外婆、奶奶，最后是爷爷。

对外公的印象已经模糊，只剩下黑白的图像。某次去医院探望，他被一大片白色包围，床单、口罩、针管、护士服……莫非紧紧抓住门把，任凭大人怎么推搡，她也没有再向前踏一步。此时的莫非能理解当时的举动，仿佛踏出门槛就离疾病、死亡这类事件更近一步，一种对神秘的敬畏和恐慌主宰着当时不过6岁的她。

外婆的离开让莫非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真相。15岁的莫非，向坟前有花的墓碑弯腰鞠躬，从中抽出一朵，攒成一捆，放在刻着外婆名字的墓碑前，原来外婆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她一遍一遍在心中念着，刻在了大脑的某一处。

奶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莫非已将这个冷漠的老人选择性地遗忘了。因为放弃治疗，她死得很痛苦。

而爷爷带给莫非的感觉是复杂的。童年时代/大学时代、自己眼中/他人回忆、憎恨、讨好、敬重、同情……懂事后，爷爷搬去了乡下。培养一段仅存的祖孙情的愿望落空了，这让莫非对他又多了份怨恨。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医院，巧的是莫非同样站在门外，没有再向前踏一步。表弟递过来一张纸，给她擦眼泪。是很大的一张，莫非只是用力撕下很小的一块，两滴泪水精准地落了下来，却不足以湿润众人的观望。

当莫非突然意识到再也哭不出来了。她尴尬地拿着那块很大一张的卫生纸，站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