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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旺:对。从4岁左右开始吧。父母都是双职工,那时候我爷爷还在,我不上幼儿园,就和爷爷在家里,我常跟爷爷一起听评书,姥爷也总给我讲三国什么的,对这些中国传统文化,从小就是这么耳濡目染出来的。
记者:你父母给你请老师专门学过画画吗?
张旺:没有。我从小一直就在少年宫里学画画,也是断断续续的。我喜欢的都是那些神话故事中各路天马行空的神怪豪侠。那时候,少年宫老师教的是国画,画葡萄、大苹果、大公鸡什么的儿童画。可我爱画的还是孙悟空和猪八戒。
记者:你考大学时是艺术特长生吗?
张旺:我考的是艺术类。我选择南开大学,一是因为有像范曾这样一些老先生在这里教学,二是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考艺术类,我想考的是中文系。我读的是普通高中,并不是那种附中出来的。偶然发现南开大学的东方艺术系招生,就想去试一试。
记者:那你就是突发奇想地去考的艺术系?
张旺:对。从小我就看过范曾先生的画,特别渴望做他的学生。幸运的是, 1995年我上本科时正赶上范曾先生教了我两年多的时间,给我们讲写意人物画。当时杜滋龄先生也调到了东方艺术系给我们上课,这两位都是不得了的大师呀!我真是有幸能向这两位老先生学了不少东西。
记者:你读研究生选的是艺术美学,没有延续本科选中国画。为什么呢?
张旺:当时杜先生和范先生都和我谈过,他们说,你读书吧,多读读书有好处。因为我一直就拿画画当个乐趣,一直是断断续续地画,如果要给我时间让我专门画画,我还不定干什么去了。老先生们也都看在眼里。范先生说过一句让我受益终身的话,他说:在大树旁边长不起来大树。离我们太近了,你没法发展,你要适当地远离我们。我们的画风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一直这样跟我们走下去,你自己想要走出来就太难了!再有呢,那时候画画容易流于形式,光求技法,不求里面深的内容了。如果你多读一些书,画画的激情不断膨胀的时候再画,自己特别想画了再画,这种状态会更好一些。因为东方艺术系一年就8个学生,老先生对我们都特别了解,接触也多。我就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电脑的?
张旺:我读本科的时候。也是机缘巧合,我现在的这个软件学院的院长黄老师,那时候刚留校不久,他带学校一个项目,建南开大学自己的主页,南大的主页是全国高校中最早建立的。他找我们赵老师推荐一个学生,要会玩电脑的。赵老师就把我给推荐去了,说:这儿就有一个不务正业的。(笑。这是玩笑话)当时,我就爱鼓捣这些东西,比较早地接触了电脑,学编程时能用电脑做一些小图形什么的,对这东西特别感兴趣,那时候家里都没有电脑,系里一有电脑时,就总奔机房去“蹭”,就有点小灵气。我兴趣大,主要还是爱玩。1999年,我被保送研究生以后,舅舅给我买了台电脑,那是我的第一台电脑。于是我就买各种东西往一块攒。也都是自学,乱鼓捣乱弄。等到硕士毕业,当时有一个留校的机会,但是我没留校。因为“光荣软件”是做电子游戏的公司,特别吸引我。这是一家日本独资企业,我在那里才真正熟悉了电脑软件,但那时候工作压力比较大,每天早上8点半开始干活,下午5点半下班,但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干到七八点。我在那干了一年,太累了,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虽然说学了不少东西,但一直是在给别人加工,没有一点创作的状态。连命题作文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描红。我有点不能忍受。也是寸劲,正赶上天津大学的动画专业刚成立,他们也是找赵老师推荐学生,结果赵老师又推荐了我。不过当时他也不能肯定,说人家那边的工资高,不知道愿不愿意去学校。
记者:那你这种工作的改变和你家里人商量吗?
张旺:商量。我们家基本上倾向于我去高校,虽然工资差了一倍,但我们两家的4位“老同志”(父母和岳父母)的工资都不算低,他们都觉得学校比较稳定。我在日本公司里一直都没有时间画画,一直都憋着劲呢,一回到学校有了时间,立刻就一发而不可收地画起来了。后来一家日本的公司打算在中国投资,与中国的高校合作CG的教育和加工,选中了南开大学。在这个过程中,我被黄老师叫回来好几次开企划会,后来我就调回南大来了。
记者:我觉得你画的这个猴子,虽然是平面的,但是看上去却像三维立体的一样,有很强的动感,有生命,有灵性。
张旺:范先生总强调绘画中的雕塑感,画里面要有雕塑感,你看米开朗基罗的画里就有雕塑感,因为绘画和雕塑是互通的。我小时候也做过一点雕塑,在动画公司干了一年,就是做三维的模型,就是立体的活儿。画画时我对自己也是有要求的,我在画的时候就总在想,它背后是什么样子,我的画都能自圆其说。
记者:都说你是玄幻插画作者,你能解释一下什么是玄幻吗?
张旺:玄幻这种提法是从近年来玄幻小说中来的,玄幻与奇幻不同,一般说奇幻就是国外的东西,玄幻似乎更本土化一点。实际上它的文学脉络从屈原的《离骚》《天问》中就已经有了。我理解的玄幻就是本土的神话的东西。我画的这些人物,没练过神功的少,基本上都练过几招。
记者:你能够在国际上获奖,至少说明你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国际水平。
张旺:反正不比他们差。美国的一家国际顶级游戏公司上个月来中国时,特意到天津来跟我谈了一个合作项目,打算让我做他们的角色设计。
记者:你最喜欢的古典故事是哪部?
张旺:《西游记》。
记者:你画的猴子比我们通常看到的那种形象要更勇猛和有气魄,感觉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无法将它打败的,有一个虽历经沧桑却很坚毅的内心世界。如果没见过你的面,只看画的话,不会以为你是这么年轻。
张旺:这种误会不少。昨天我和律师在一起时,因为律师的年龄大,有人把他当成了画家,把我当成了律师。
记者:你在画这些画的时候,是特别沉静,还是激情澎湃呢?
张旺:当我有一个新点子出现,新的灵感,我处理得非常巧、非常独特的时候,会很激动。但当我真正开始画的时候就会忘了那种激动,沉浸到更深入的层面中去了。
记者:我曾采访过范曾、韩美林等一些老艺术家,他们的人生都有很多坎坷,有很多故事。可是像你这么年轻,从你的经历看,考大学,保送研究生,你的人生似乎挺一帆风顺的?
张旺:其实也并不完全是一帆风顺的。每一次成绩的取得都是用不少的痛苦换来的。我从小并不是一个好学的人,许多时候是强行克制自己那么想玩的心去投入到学习中,背后下的这些功夫是别人不知道的。尤其是我的那些要好的同学、哥们儿来找我的时候,要拒绝这种诱惑相当痛苦。陈洪校长很少表扬子侄辈的人,但就说我用功了。现在出了这么多东西,这本画册的装帧也是我自己设计的。画呢,我这些年一直不停地画,光发表的作品就将近上千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