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出入了十余年的朝门口(大门)和竹林围抱着的小院,而今已杂草丛生,过去在我心中高大气派的门,也只留下一个石柱门坊和厚厚的木门,离开这里近三十年,每年都要回到这里一二次,每次回到这里,看到这个曾经留下我童年无数欢笑的小院一年比一年破落,心里就徒生许多感慨,感叹时光的无情,它催老了人们的面容,小姑娘变成了中年妇女,如我,过去那能挑一大担谷子还能健步如飞的小伙子,而今也满脸皱纹,步履蹒跚起来,如我的舅舅;它催垮了曾经多么坚固的墙头,催碎了那一片片小青瓦,它斑驳了曾经光洁的粉墙;而今一切都人非物也非,好几次拿着相机,想要定格下这个小院,每次走到这个门口,都停下了脚步,举着相机的手又缓缓的放下,今天,我又一次来到这里,小院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庄重而又荒凉,我鼓足勇气,跨进摇摇欲坠的大门,拍下这苍凉的画面,也许,再不拍下来,再过一些时日,恐怕这殘缺的小院子更加的荒芜破败,甚至消失。
站在朝门口,耳边响起了每天早上,拉开木门栓打开大门的吱呀声,看着大人们挑着水桶粪桶,拿着农具出门的身影。想起了太阳西下后,大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手里提着一大把小菜,走进大门放下农具的身影;响起了最后一个人走进小院后,关上大门的哐啷声;想起了晚饭后聚在一起跳绳、修房子、捉迷藏、用叉头扫把叉蜻蜓、来回奔跑着打打闹闹的我们;想起了那个叫王二、元述、王三、陶三的等等很多儿时玩伴,而今有好多个同伴音讯全无,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他们是否还能忆起这一段虽然生活贫困但却快活的日子;想起了和同伴们在屋檐下墙角处找寻地估牛、逗乐蚂蚁的情景;想起了每天早晨妈妈早早的起床来升火做饭,我们搬一张小板凳听着小鸟为我们伴唱,坐在竹林里读书的我们;想起了如果是下雨天,同伴们聚在朝门口外那宽宽的屋檐下,或席地而坐,弹瓦片子、挑高粱棒、拍香烟盒纸或糖纸的儿时游戏,或玩在地上挖一个小坑,在离坑两米远的地方画上一道线,站在线外,往小坑里丢一分二分硬币的游戏......。这些伴我们成长,带给我们无数快乐的游戏,现在几乎绝迹,这些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留下岁月冲淡后淡淡的回忆。
这个小院,在最热闹的时候,做着7户人家,这7户人家都应该算是一个大家族的人,都是我的舅婆、表叔(表叔娘)、表姐表妹表兄表弟们,我家和舅舅家做在一起,住在这个小院朝门口的右侧,看,右侧的那个有小窗户屋子,我就住了好多年。外婆是地主,本不在这个地方住,只因地主资产分给了他人,无处可住,后来才迁到这一处房主人已经离开本地,房子无人居住的亲戚的房子来住,这一住就是几十年啊。
最有意思的是这个院里,有几家人的堂屋门口上方,都有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地主份子XXX”,算算这个小院子里就住着四个地主婆。
今天来看这房子,觉得好低矮,可小时候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房子低矮呢?反而觉得这房子就是好,粉墙青瓦,高大气派,想必是同那时丛多的草房比较得来的结果吧,而今看够了高楼大厦,再来看这土房子,真是有天地之别,不能比拟呀。
而今,这个院子,只有一家人的两老人住在朝门口的左侧,正面早就无人居住,朝门口这面的房子跨的跨了,掀的掀了,舅舅就在朝门口右侧,掀掉旧房建了楼房,这些表姐表妹表兄表弟们,全都在处工作或打工,成家后都在另外的地方建了新房,再不会来住这土墙房子。
看着这一群玩水玩泥巴玩跳舞玩捉迷藏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心里涌动着一股热流,一种想要哭的感觉充溢在心间,是为他们的快乐而高兴吗?是为自己早已失去童年、岁月无情的流逝而悲伤吗?看着他们,不自禁的想起了在这里生活的童年时代,虽然好些记忆已经模糊,已不记得当年的许多生活细节,但却还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今天走在这里,每到一处都会说,这点原来有一颗枝圆树,这里有一颗马柑树,这里有一个水凼凼......似乎这一切又深深地印在我们的脑海里,从来就不曾忘记过。

草垛,小时候捉迷藏,最喜欢藏匿在草朵垛里。
阳光下的木门和门坊。
小院一角。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