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总是感觉上学不好，那时候就特别想上班，感觉上班自己特别自由，可以自己支配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一旦上班了，才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是做电话业务，可能做过的人感触会很深。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打电话，我们可以想象，如果叫你每天去给朋友打电话，不停地打，可能一天两天你会受得了，可是时间长了，你还能受得了吗？每天都在听那电话的嘟嘟声，头都大了。更重要的是，我认为做电话业务真的要求你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质。因为每天和你通话的人都是陌生人，各种各样的人，你要做到给什么样的人打电话，就说什么样的话。电话业务是拉广告的一种形式，由于现在做广告的人太多，对方接到这种电话的次数也非常多，常常是刚撂下要你买书的电话，又接到要你拍广告片的电话，这种电话即使是我自己接的多了，我也会非常烦。所以有的时候对方接起电话直接就开骂，“你有病啊，我们不做”然后直接挂断你的电话。这种工作对人的心理真的是一种摧残，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受不了，感觉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份气呢！但是后来这种电话打得多了，被拒绝的多了，人都感觉有点木了，也就无所谓了。

现在想来，有的时候还会有一种成就感，因为只凭借一根电话线，通几次电话，就能让对方把几万元的做广告的费用打到你的卡里，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挺牛逼的能力。在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脆弱，能做到这点，是非常不容易的。这也证明了，做一名电话业务人员，成单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收入不会太高。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还是非常有激情的，在主管的鼓动下，努力地打电话，即使被人一次次地拒绝也不放下话简，希望自己能够飞快地出单，能够挣到钱，那时候也没找过其他的工作，主管告诉我们的是现在的工作多么的难找，好像是从这个公司出去后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一样，所以那时候特别怕自己失去这份工作，也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来得那股傻劲。公司规定的是如果你连续两个月不出单，那么公司就有理由辞退你，由于是小公司，根本没有签什么劳动合同。那时候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快点出单，保证自己不被开掉，又可以拿到提成，而且那时候我记得是哪个人出单，老板就对哪个人好，而且还经常由一些出单的人讲述自己的所谓的成单经验，因为我出过单，所以也“享受”过这种待遇，看着所有的人都听着我讲，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跟个傻*没啥两样。

来北京的时候间长，心态也慢慢的变了，每个月拿那么几百块钱的工资，吃饭都不敢上正街去吃，因为那样的灯红酒绿的地方一次就可以让我这一个月都没饭吃。最恨的一次是坐车坐错了路，也不知道北京的车是怎么排的序，数字一样，只因为有个“支”字走的路线就完全不一样了，我想，管这事的人也太懒了吧，直接按照阿拉伯数字往下排就算了，也不是需要多高智商才能干的活。平时我是坐355支或者是320上班的，那天上班，打了一天电话，挨了客户一天的骂，可能是有点晕，从公司出来上了天桥，直接就看到远处一辆320开了过来，心里这个乐呀，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杀到桥下，冲到车里，心想，今天好事全让我给遇上了，平时坐这种月票车，不挤死你就算你命大，今天一看，大部分的坐位都是空着的。找个靠窗子的坐坐下了，我坐车的时候有个习惯，喜欢坐挨窗子的位子，我觉得我这个习惯可能一般人都有。怎么说咱们也是在首都呆着啊，像我这样收入的人，是根本没有时间去旅游消遣的，趁每天坐公交车的时间看看首都繁华的影像，一来节省了时间，二来也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其码可以说北京的大街小巷哥们转过。

刚坐下售员就过来了刚要要张嘴，我头都没抬直接把月票拿了出来，那时候还没有一卡通，月票还是纸的。坐月票车，一般情况下我都是这样做，这样做不是为了显示我多有派，用我们东北话说：“你个*样，都沦落到坐月票车了，还装个机巴”，我确实不是在装，原因是这样的，我感觉北京公交车的售票员都挺辛苦的，您也甭问我去哪，您这不是月票车吗，我有月票，我就是坐着玩，您也不会有啥意见吧？这样您也省事，我也省事，得了。看我拿出月票，那个售票的大嫂不情愿地走开了，北京的公交公司就是这样，在月初换月票的时候，他们希望越多人来买月票越好，可是等人家买完了准备用的时候，他们却希望用月票坐车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一个没有，月票不是丢了就是天天忘带，一水都用现钱坐车，你要是拿出月票来，他们一脸的不高兴，就是笑，也勉强得很，说是首都有特色，我感觉除了天安门那样的特色外，北京的公交特色也不少。

坐着坐着感觉不对劲，怎么这车上的人越来越少，如果是每天，这么长时间应该到了呀，而且看着窗外的路也不对呀，虽说北京的路样子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看站牌，这地方我可从来没来过呀！我感觉到自己是坐错车了，可是一想不能啊，我从天桥上那么高的位置看的明明是“320”啊，我两个眼睛都是1.5的那种充电的红红的大字我不可能看错呀，马上问售票员：“这是320路吗？”，“不是，这是320支”这回是人家连头都没抬，

“哪里有‘支’字啊？”“自己看去”，人家根本不理我，我用最快的速度跳下了车，从前面一看，还真有个支，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支字不红了，可能是断电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后面的“320支”通红发亮，非常醒目，他妈的，谁坐车在后面等啊。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地方，本来来北京的时间就不长，这下可好，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了，为了省两个钱，好不容易用月票左倒右倒，回到肖家河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天漆黑漆黑的，站在肖家河桥上，真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过桥的时候发现路边的几家洗头房已经开业了，几个坦胸露乳的“小姐”站在玻璃门后，不时地向路过的人发出“热情”的邀请，我突然感觉自己都不如他们，人家怎么也算是靠“技术”吃饭，而且每个月收不菲。我这算什么啊，天天挨骂不说，挣得钱都不够有钱人买避孕套的。

路过那个破烂的小市场的时候，看到麻辣烫那个摊还没有收，可是吃的人不多了，老板在摊后面有事无事地弄着。下班的时候我经常在这吃，最主要是因为这的东西便宜，至于卫生不卫生我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我感觉电视上领导天天讲的要严抓食品卫生的话全是给那些有钱人听的，在北京，一个月收入五六百元，连民工都不如，还卫什么生啊，现在大饭店口水油什么的都不是新鲜事，何况这种地方，不过这种地方确实给一部人提供了方便，用文一点的话说，这就叫“让一部分人能够填饱脖子”。吃了十一串麻辣烫，五毛钱一串，老板娘收了五块钱，这种地方都这样，一般你吃超过十串，如果是经常吃，零头都会抹的，所以我每次吃的时候，只吃奇数，不吃偶数。这招可能有点卑鄙，但也算得上是经济实惠.

回到小屋的时候，房东阿姨狠狠地用眼睛瞪我，可能是因为我回来晚了吧，现在想起来，房东阿姨真的挺气人的，规定我们每天晚上九点前必须回来，过了九点她就不给开门，听说一起住的好几个小女孩曾经被关在外面过。

躺在床上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想想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是多么风光，想自己来北京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天天守着一部电话，天天骚扰人家吗？拒绝我已经听得太多了，骂声我已经听得太多了，一个东北大老爷们，再也不能受这个了。于是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明天去公司辞职，爷们再也不干这个所谓的事业了。我把来北京最初的四个月时光献给你，也算够意思。做了这个决定后，兴奋得久久睡不着觉，想着明天老板看着我要辞职时惊奇的眼神，和他可能会对我说的话，心里就好笑，我是看清了，这哪里是什么事业，纯粹是在利用廉价劳动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可能是这个点抢着去挤公交习惯了吧，再怎么睡也睡不着，今天决定不去那么早了，反正是去辞职，又不是去领奖金，积极个屁。在床着死挨着等到了八点多，实在是躺不住了，起来了。洗脸涮牙的时候房东阿姨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是在想我是不是失业了，担心我付不起她下个月房租吧。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刚进门就能听到那我再也不想听的打电话声，没打电话的同事都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因为我们迟到是要扣钱的，本来就很少，一扣就没了，而且平时我都是来得最早的人，怎么今天这么晚。在他们的惊讶的目光中，我直接进了老板的办公室，简单地说了一下辞职的意思后，老板说了一些咱们公司你业绩最好，我很看好你，正打算筹备一个业务部，让你地去带之类的话，这种话我都听烦了，自从到公司的第一天起，不知道他对多少人说过。我客气地说家里有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心里想，你这破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呆了，在这里干，只有你能发财，我们是别指望了。看对我的挽留没起作用，老板的态度马上就变了。最后结算工资的时候，我发现今天竟然算我迟到，我只拿到五百，扣了我五十元钱，要走的人了，我也不和他计较，只是替他悲哀，像他这逼样的要是能发财，那真是老天都瞎了眼了。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同事们都看着我，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办公室里突然好静，我的眼眼睛一热，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想想背后的他们，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是，我现在连自己怎么办都不知道，还哪有闲心管别人。进电梯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我，回头看是同事时晓刚，他现在在马洼住，离我那不远，平时一起坐车回家，在公司，就算和他还比较熟。和他在楼道里说了一些话，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他了，我说我觉得这里不是一可以长呆的地方，学不到什么，也赚不到钱。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我和他都清楚。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说常联系，自己还没有手机，只好记在了本子上。在电梯里我想，这可能是我在这个公司唯一可以再联系的人吧。

从办公楼走出来，莫名的一身轻松

仔细算来，在这个公司呆了四个月，拿到手四千元钱，我还算是业绩不错的，拿到过提成，不少同事只是拿个底薪，想想，在北京，一个月只开五百五，那是啥活法。

想想自己又要投入到找工作行列当中了。

隔壁的一个哥们不在北京混了，要回老家了，听说他来北京三年了，感觉没有什么发展，才决定回去的。临走的时候想请附近的几个朋友出去吃点东西，由于我每天早出晚归，和他不算熟悉，可不知道为什么也叫上了我。在肖家河，有哥们过生日或者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大家不会去吃麻辣烫，会去路边那种小店，环境虽说不好，但是毕竟还可以的地方。吃饭的时候看人家聊的热火朝天，只有我一个人空空的坐在这里，又想到自己现在连工作也没有，心情突然坏了许多，可能是闷得太久了吧，大声地喊了声服务员，给我拿两瓶酒，也没管别人诧异的眼神，把两瓶酒全干了，这是我到北京第一次喝酒，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只喝两瓶啤酒就醉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那个哥们是怎么看我，大家都不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喝得那么醉。屁，有谁知道我为什么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记得当天晚上，一个人跑到了肖家河最肮脏的一个胡同，把吃的喝的东西全部“直播”出去了。第二天早上，就听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隔壁的哥们，他说：“我这做饭用的东西就不卖了，也卖不几个钱，看你刚来还没买，就留给你吧，以后用得着”，我说了声谢谢，大哥走好之类的话。就把东西拿屋来了，有一个锅，一个小的煤气罐。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隔壁还有搬东西的声音，这哥们来北京的结局是最终回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