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娱乐周刊特约台湾人物观察员 澳亚卫视节目制作人 常似虎

 

　　在台湾，吃导演这行饭的人，往往受限于起步的市场太小，而要不断受到许多挫折，这些挫折在戴立忍身上都看得到。

 

　　镜头回到上周金马奖颁奖典礼，当戴立忍从三地四大名导手中接过最佳导演的奖座时，他再也忍不住，情绪决堤，眼泪虽然让他的声音失去正常音调，但所有人都更能完整感受到，他不成话语里那份真挚的情感。

 

　　作为采访记者，在新闻场合里见到戴立忍的机会不算少，但真正让我感受到真诚的内在，反而是今年夏天在台北西门町街头的那场偶遇。

 

　　当时他的《不能没有你》才刚上映，口碑还没打开，我站在看板前还在犹豫，突然一个小胡子闪过眼前，“咦？那是戴导？”原来戴立忍自己一个人跑来电影院，可能私下想来看看，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的反映如何。

 

　　我相信冷清的场面让他失望了，我远远地观察了他一会儿，不久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女认出他来，很开心地找他签名，并与他攀谈，他也毫无戒心地与学生们打成一片，聊了许久。

 

　　戴导与我一样，都是高雄故人，他长大的那条街，距我国中上学的地方只隔两个红绿灯，我跟他去同样一间书局看小说，上同样一间电影院看电影，年纪与他相仿的我，更能深深体会他的心理挣扎。

 

　　许多人看着戴立忍在金马奖颁奖典礼上，从传言中的女友桂纶镁手中领过奖座，眼里看到的是闪亮的屏幕情侣，终于在传媒上获得镜头前的证实，我心里想到的，却是他曾经谈起多年前，另外一个“金马奖”的伤心往事。

 

　　戴立忍高中毕业服兵役，抽到人生第一座“金马奖”（抽签到遥远的金门或马祖外岛服兵役），在漫长的军旅生涯某日晚上，他刚给女友写完信，却在电视新闻中目睹自己的女友被杀身亡。“金马奖”、女友，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对戴立忍的人生来说，出现过两次，一次痛彻心扉，大悲，另一次充满荣耀，大喜。人生的境遇，真的很难让人用常理去理解。

 

　　在他从影的人生经验里，第一次的金马奖与女友交迭，所制造出来的巨大心理障碍，让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能“不用花太大的力气去想”，但偶尔不经意之间，这段过去就会用不一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作品当中。像是演出《白色巨塔》中的丘医生，在他自己改编的对白中，他曾对戏中死去的女儿说：“宝贝，你在那边，如果想爸爸，爸爸就去陪你。”

 

　　这部《不能没有你》，情节浅白易懂，但背后意义十分深刻：官僚杀人。戴导用台湾政府的补助金拍电影，拍出来的东西却在骨子里把官僚痛骂一顿。妙的是这部电影却引起许多民众的共鸣，不少官方单位也包场请职员们观赏。

 

　　知情人士都担心他未来的电影补助金会不会出问题，但戴立忍却讲得面不改色。这才是戴立忍，笑谤由他，我自为之。就如同金马奖颁奖典礼结束后，众记者却遍寻不着戴导。原来他当晚跑了一场寿宴，寿宴的主角，正是黑道竹联帮共主：幺幺。

 

　　会惹争议吗？当然会，不过戴导会在意吗？当然不会。这就是戴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