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梅艳总关情

——读杨继宁《我眼里的沙洋中学（四）— 荷塘梅园》 

熊道德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情有惟牵，颂荷盈篇满籍，咏梅层见叠出，留给了我们一篇篇刻骨铭心、回味无穷的美文佳作。

杨继宁的散文《我眼里的沙洋中学（四）——荷塘梅园》也写了荷与梅，“荷塘形胜，有三面柳……通向湖心有曲桥卧波，桥九曲回肠，游鱼穿梭桥下，弄清波漾漾，锦鲤横影跃跃，破秋空无形……”

初读顿感文字优美，只是担忧泛泛写景，但作者接下来写道，“坐落在黄家山上的荷塘毗邻踏平湖……结束野生状态的荷塘受到了沙洋中学人文关怀，老三届的学生们一锹一锹地挖泥，一筐一筐地运土，凭着人定胜天的精神，硬是用汗水砸出了一个大坑”“老三届校友丁传德、王家政先生回忆起那段岁月，欣然撰写楹联一幅‘风华年代激情燃烧只凭丹心追日月，无悔人生矢志奋斗但存伟业壮山河’”由写景到写人了，“后来，经过七十年代校友深挖和扩展，已经具有了现在的雏形，荷塘里种上了荷花，放养了鱼苗，于是春天里就有了一段荷香，夏天里有了一种灵动，秋天里有了一颗颗成熟的果实，冬天里有了‘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诗情画意”。

原来写景是铺垫，写人才是真。

“一段年轻人风花雪月的故事在荷花的陪伴下展开，或读书、或散步、或聊天、或暗传花香……若干年后，他们再回母校去探望那熟悉的荷塘，闻着荷香，品味青春故事，或许就有了岁月的感叹。”“校园之美就定格在了无数人的心里，成了所有人的共同记忆。”

到此话锋一转，“1983届校友回到校园，走近熟悉的荷塘，踏上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眼瞥见空无一物的荷塘，问道，荷花哪里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沙洋中学曾经一度将荷梗割了，打算将荷塘周围硬化另作他用，如承包给外人养鱼（现仍有一口塘在养鱼）……如此做法且不说与当今环保理念背道而驰，仅投食喂料就让一池清水变得浑浊了，如果出现死鱼则弄得校园臭气熏天。办学不能这样啊，况且也没有多大经济效益，沙洋中学不缺这两千元的承包费！怎么不将学校的花圃苗木铲了种上大白菜呢？那样师生吃菜还可以不要钱呢；北大未名湖如果承包给外人养鱼，说不定一年能得几万元承包费呢。更严重的是，荷塘无荷会断了校友们的念想，“荷花没了，许许多多的人心里缺失了一大块，瞬间，熟悉的母校陌生了许多。情无所依、忆无所忆，何堪？”

老校友们回访母校本来就颇有微词，说见不到一点原来的影子，旧景能不能留几处不拆呀？当年北京拆古城墙、拆老城门、拆前门楼子的时候，梁思成先生曾哭谏道：拆不得呀，五十年后你们就要后悔，现在拆了真古董，将来再建假古董。果然梁先生一语成谶，还不到五十年我们就在原来真古董的地方开始建假古董了。

学校是文化之地，文化之地要传承文化，但传承文化总要一个载体，要是我们将老建筑（如老大礼堂）保留一两处该多好啊。如果我们再将荷花塘变为养鱼塘，恐怕年轻校友们回母校也无处寻梦了。

“如今的校园又是满塘的荷花，值此金秋时节，国庆加校庆，大伙儿又可见熟悉的景物……”荷花终于又回来了（品种比原来的差，另一口塘还在养鱼）。但“荷塘的东面是光秃秃的水泥地面，白晃晃的阳光刺激白花花的水泥板，碰撞出烦躁的情绪，许多年以来一直成为了大家看不惯的地儿。”这是被作者称之为“癞痢头”的地方。是“七六届的老哥儿们、老姐儿们，在母校八十华诞之际，用智慧解决了这一难题。七六届广大校友在短短的日子里筹集资金，购买了红梅树，建成了梅花园。”

“七六届是不平凡的一届，他们所经历的蹉跎岁月比我们都多得多，他们更有理由忘记或者拒绝回忆那个时代，但他们选择了充实现在，建设更美好的未来，他们群策群力在美丽的荷塘边建起了一座梅花园-——七六届梅花园”。

说七六届校友是一群特殊的校友，究竟特殊在什么地方呢——上学，文革开始；毕业，文革结束；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课，高考与他们无缘；到“沙洋中学高坪分校”“开门办学”的也是他们。而六六届校友也是一群特殊的校友，他们又特殊在什么地方呢——高考志愿都填了，结果文革爆发了，不仅没能上大学，而且全部上山下乡。如果说母校有什么对不起学生地方，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两届学生了。可就是这两届校友为母校捐建了梅花园和“三廻廊文化长廊”。出污泥而不染，迎风雪而绽放，荷与梅不正是这群老校友的写照吗？

如今散文多如牛毛，散文作者如过江之鲫，随便一本文艺杂志包括各种地方文艺杂志和校园文学杂志，总以散文居多，尤以写景写物为甚。至于写荷写梅，更是被大家们写尽写透了的题材。但很多散文总给人以“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感，即便遣词造句花了一番功夫也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写不出新意别硬写，“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但杨继宁的这篇散文是有新意的，由写景到写人到写情，尤其是结尾处的升华一下子让立意高大起来。我赞杨文也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