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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端午

(2011-05-26 08:4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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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

杂谈

分类: 故园热土

听说鄱阳湖的水位消退至难以想象的地步了,如一个原本极丰腴的少妇,一下子就被折腾成干瘪的老太,真是伤痛得很。我的家乡一带想必也受了连累,村前那条五六月份常汩汩滔滔的万年河,和邻县鄱阳同饮共喝的滚滚乐安江,是不是也宽阔不起来了?那么,今年端午的赛龙船可怎么办呢?

赛龙船一向是南方人过端午的重要活动,重要到好像没有它就不是纯端午似的。小时候,我每年都亲眼见到后港、万年河或乐安江里的龙船比赛。那时,村人们没有外出打工的,全都龟缩在村子里熬日子,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耕作,也没几件开心逗乐的事儿,就盼着过年、元宵、端午等几个传统节日搞点活动提提精神。记得有一年,我随大人去梓埠看龙船。梓埠是万年县最西北的一个大镇,和鄱阳县接壤,以乐安江为界。自古就有兄弟阋于墙的说法,乐安江两岸的村民虽是一衣带水的同胞,却也经常发生些争水抢鱼的龃龉,于是免不了互相在内心里斗气争雄。比如划龙船,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这边打造结实精美的龙船,他那边挑选年轻力壮的汉子,你这边选力大如牛的鼓手,他那边喝八斤重公鸡的血酒,都无言地约定在五月初五上午同时下水。届时,两岸堤坡上站满了十里八乡来看热闹的百姓,可谓人声鼎沸,观者如潮。待到时间一到,锣鼓咚咚镪、咚咚镪地震响起来,两只昂首挺立的龙船便箭一般射了出去。这边的十八位选手头上裹了红布,那边的十八位选手臂上扎了红巾,加上龙船本身被涂饰得大红大绿,看起来江上水下一片红,犹如鲜血染过一样。三十六支桨板像鸭子戏水,水花四溅,却富有韵律而不杂乱;两只龙船的身后各拖着一条尾巴似的水带,白花花的直耀人眼。两岸的观众莫不呐喊助威,显然都巴望自己的族人能胜一筹。赛程一般为五公里,逆流而上,所以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谁坚持到最后谁才能微笑。倘若一方去年输了,那今年一定要使全力赢回来;倘若今年再输了,那明年非下苦力赢回来不可,否则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所以双方每年都较着劲,男女老少心里都不闲着。我去看的这次,开始以为齐头并进,打了个平手,结果最后一刻,却是鄱阳一方遽然越过了终点。对方欢声雷动,鞭炮齐鸣。万年一方于是懊恼悔恨,却也没有办法,选手们个个涨红了脸,直呼粗气,观众们则摇头叹息,悻悻地回家去。

在我的村子,这样的赛龙船也会经常举行,不过声势就小了许多。首先,无论是村后那脐带似弯曲绵长的后港,还是逶迤而来蜿蜒而去的万年河,都比不了乐安江的大气雄阔;其次,龙船也比不上他们的宽阔豪华,显得小巧一些、简单一些;再次,比赛几方要不就是本村各生产队,要不就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代表,平时乡里乡亲关系和睦,根本不会像有着宿怨的两县代表那么死命比拼。但在孩子们心中,这样的活动仍然趣味盎然,大大地装点了他们的梦境。

一年一年,端午前后,这样的成人游戏都会重演,或许每年也有不同,会换掉龙船,会换掉选手,会换掉擂鼓人,但永远不换的,是那锣鼓,是那呐喊,是众人心里的那份热望。乡亲们就在这样一年仅有一两次、无比闹热而又无比喜庆的气氛中,将日子一年年地渡了过去,由孩提渡到衰老,由古典渡到现代。

端午,我们又称端阳、五节。小时候,就知道过五节一定要腌鸭蛋、挂菖蒲、插艾叶、包粽子。奶奶在的时候,节前就去田边地头采好多清香扑鼻的粽叶(又叫箬叶),用竹篮装回家,洗干净,再用开水煮一遍。爷爷则去碾坊碾好一箩糯谷,将糯米淘洗干净。那时家家都不富裕,包粽子一般都不用馅,也有掺点赤豆、绿豆的,偶尔放一片腊肉做馅的,往往就成了我们抢食的宝贝。你想啊,那年月,非要过年时才有肉吃,而农历五月就能闻到肉腥,幸福不幸福?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教我们包粽子的就是父母了。父母亲包扎粽子时都很熟练,速度快得让我们妒忌。只见他们取两三片粽叶,把粽叶错开折叠,折成漏斗状,往里面塞进恰到好处的糯米,再使粽叶把米包住,然后用棕绳缠绕几圈,系上活扣,一个四角翘翘、散发箬香的菱角状粽子就向我们招手了。我们也凑上去包,可不是包瘪了难看,就是米放多了包不住,可见包粽子也是一个技术活。粽子包好了,得用棕绳扎成一捆捆,一般一捆六个、八个,一挂挂放进开水锅里,煮上三两个小时就可以食用了。粽子耐凉,浸泡在凉水里的粽子也可以拎出来冷吃,这就省了我们的事。我父母包的粽子都偏大,个个比巴掌大的一坨,我从没有吃完过一整个。也许因为他们干活累,回家就着凉开水,啃一两个粽子就饱了。

以后在外地读书,看过包扎得很小的粽子,几乎一口两口就可以吞掉,味道却奇好。那时室友们都很懒,谁都不愿当早起的鸟,俱窝在床上等卖粽子的姑娘来。那姑娘长得着实俊俏,乌发长辫,眉眼清秀,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音质有音质,虽说衣着普通了些,但掩不住她的灼人魅力。每当她挎着竹篮走在寝室走廊上,“卖粽子哎,卖粽子哎……”——这莺啭燕啼的声音一起,众男生无不蠢蠢欲动,都挣扎着探头伸颈想一睹芳颜。几个早熟的室友待她进门,就搬凳子,挪椅子,希望她能坐上几分钟,当然也各自买上几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肉粽子。吃着,聊着,看着,想着,大家想必是餐饮秀色吧。也难怪,青春期的欲念就像校园后山上的映山红,立马就可以如火如荼。有人开玩笑,问她:你找了婆家不?如果没找,愿不愿意嫁给我?她羞羞地笑了:你们是大学生哎,我配不上喱!因为她经常来,大家内心就总有一个期待,总有一份清香。但终于有一天,端午之后,她没来了。走廊上从此很安静,很寂寞,大家的心也安静,也烦躁。她干什么去了呢?是不是找到了婆家,做了人妇人母?室友们有的很惋惜,有的很失落,我则始终忘不了她的小粽子,她的小辫子。

如今,村子里的青壮劳力大都进城了,遗留下的老老少少自然吃不了几个粽子,但包粽子仍是家家户户的保留节目。虽说孙儿们的口味高了,变挑剔了,未必喜欢吃这一坨坨的糯米粽,但妈妈还是依旧例年年都包一些粽子。不久前,她就和我们约好:五节回方家,我包粽子给你们吃!

我想,无论如何,一定要回方家去过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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