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常有无所事事之感,孤独,郁闷,压抑,空虚。总想出去走走,看看清新的山水,看看想念的人。但如何出得去?单位,家庭,日复一日的俗务使我活如囚徒;精神上更有道道束缚,教我浑浑噩噩,苟且度日。
我把这种状态告诉朋友,朋友说:你还是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吧!事业也好,爱情也罢,这样会快乐起来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我是一个失却了目标的迷路者。
我是从来就没有目标的吗?还是先前有过,后来迷失?但又是何时迷失了的呢?现在还能不能重新拣拾起来?或者,重新树立一个?
我思故我在。这一个个问号,使我长久匍匐的人生不得不站立起来。
我想到了我的青春时代。那时,我像一个明媚单纯的小飞人,爱情和文学是我的双翼。虽然我的身体局促在一个个小地方,山区的一间破屋,或小城的一方斗室,虽然我的思想无比稚嫩无比浅显,但我的天空的确很高很辽远,我的内心的确很满很充实,泪水也罢,笑声也好,都作了我平凡生命蓬勃生长的肥料。应该承认,我那时是有热情有方向的。
那么,我是何时消失了热情迷失了方向的?在离开家乡、奋斗省城的日子里,我虽然是物质上的穷人,但精神上却达到了小康。一件工作的完成、一顿友情的小餐,甚至一篇文章的发表、一个多情的回眸,都足以让我春风扑面、含笑入眠。后来调入南昌,家小安居,物质条件转向宽裕,我的激情和闯劲却像阳光下的水气慢慢蒸发了。事业变得像城区的老房子,一点一点被看似合理地挤占了,如今似乎找不到它的影子;爱情呢,更是像孤高地耸立在周遭繁华里的钉子户,无论你怎么坚守,最终还是被高价或低价收买了。日子依然在继续,人生依然在忙碌,但忙忙碌碌里,多了些浮躁和空白,少了些清醒和意义。生命本是一张葱绿、鲜润的桑叶,但如今已被蚕啮得百孔千疮。为什么会这样?世道无常,人心不古?铁屋子的坚固,光亮的微弱?或者仅仅是自身懦弱,定力尚浅,容易流俗?或者像古人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可幸的是,我并没有完全沉沦。麻木里有挣扎,庸碌里有自省,就像大海里的潮汐,有潮落,更有潮起。所以我常常苦痛,常常不满足。我想拾回当初的梦想,成功和失败,事业和爱情,不仅如此,而且我想注入更成熟更具生命力的新元素。我把职业和事业分开,职业为稻梁谋,事业为心灵求;我把亲情和爱情分开,亲情为了扎根,爱情为了飞翔;我把物质和精神分开,物质可以勉强,精神不可将就;我把岁月和生命分开,岁月可以无情,生命不能无义。
二十弱冠,满目葱茏,一切皆有可能;三十而立,但立的是身家富贵;四十不惑,我如今真的不惑了吗?
不,命途诡谲,我必须承认:困惑与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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