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归来，有十多天了。一些朋友问我：游了青藏，什么感觉？细想想也是，旅游不光是劳累受罪，不光是回家了就补觉吃肉，也不光是发发图片了事，还得总结观感，写出心得，向各位好心人汇报。哈哈，废话在前，正文在后。

奶着孩子去烧香的母亲

2006年11月23日上午，晴。我们在西藏导游的牵引下，参观日喀则城里的东喀巴大师圆寂之地——扎什伦布寺。这是后藏一座最为神圣的藏传佛教寺庙，历代班禅大师办公诵经、灵体安妥之地，可谓金碧辉煌，价值连城，森严肃穆，幽深难测。

我们照例穿行在熙熙攮攮的人流中，爬上一个又一个又高又陡的阶梯，去瞻仰高高在上、面带微笑、正襟危坐的佛祖大师。藏民们提着酥油，烧香添酥，磕头捐金，甚至五体投地，嘴里念念有词，在心里许下一个个切实而真诚的愿望，祈祷菩萨恩人们保佑实现。汉人呢，有的也双手合十，磕个头，作个揖，捐几个纸币，脸上也满是虔敬之态，有的则不动声色，辨不出喜怒，只有眼睛在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偶尔也把手在转经筒上摩挲几下。

当我们参观完主殿出门时，眼前又鱼贯而入一批看起来衣衫褴褛的藏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牵引孩童的，有拄着拐杖的，他们一律地步履匆匆，神色庄严，目不斜视。突然，我的眼睛一亮，一个怀抱婴儿的藏族妇女走了过来。她依旧是蓬乱的发，红黑的脸，晶亮的眼，看起来布满油污的羊皮袄裤，手里提着装了酥油的热水壶，和别人不同的是，她的棉袄是半敞开的，露出一只硕大雪白的乳房，乳房上挤靠着一颗婴孩的头，小家伙正在严寒的冬风里吱吱地吸啜得欢呢。他可能不知道，他的妈妈正在去做一件在她看来无比神圣，胜过性命的大事，而精心地喂养他，不让他冻着饿着，也是妈妈心头一件无比重要，胜过自己的大事，所以朴拙的妈妈把两件大事朴拙地统一起来，从而创造了一幅在我看来具有巨大震撼力的高原画面。

这位妈妈也和别人一样小心翼翼地登上铺了铁皮的楼梯，扶着靠手一级一级往上踩，她的身子往前倾着，提了东西的手臂不忘用力地夹紧怀里的孩子。人影幢幢里，她看清了，前方烟雾缭绕，酥油灯蹦跳着灯花，酥油味充塞了大殿，而头顶上耸然端坐的高大佛像就是她内心的神，她自以为的命运掌控者。终于爬上去了，她那黑红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

在去往班禅大师灵塔殿的路上，目睹络绎不绝摩肩接踵的藏民，我问藏族导游：藏民们一年中需要来朝拜几回？导游答：如果是农牧民，他们很忙的，一般一年也就在农闲时来一回，有的一早要走几十上百里的路才能在上午赶到这里。如果是城里人，一般每个星期要来一两回，也是随自己的意，没有人规定和强迫。

我想，我们内地的农民是很苦的，可是，这里的农牧民更苦，苦得让我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