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能

                                 安武林

雨后，天变得更蓝，树变得更绿。这是秋天，所有植物的颜色都变得深不可测，像是凝滞的油彩一样。

     淘了几本书，兴高采烈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我喜欢行走，喜欢旅行，喜欢淘书。行走和旅行利于思考，能开拓视野，能给我带来灵感，能给我积累素材。而淘书能给我带来快乐。

     今天淘了一本《怎样画人像》的书，是哈定著的。我淘这本书的理由，并不是我要学画，而是发觉这个出版社有意思。该书初版于1954年，四联出版社初版。我感到好笑又惊奇，三联出版社人所周知，怎么还有个四联出版社？

     看着身边的景色，我想得更多的是安徒生。我刚刚读完他的自传《我生命的故事》，拿他的自传和苏联作家穆拉维约娃写的《安徒生传》进行比较。发现安徒生一生孤独，自卑，多愁善感，忧郁，根本不喜欢孩子。他不是为孩子写作，他是为自己而写作。

我走在贴墙的那条林荫小道上，边走边想。

突然，我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丰满的老太太，穿过绿化带，也想走这条林荫小道。绿化带有一片小小的空地，没有草和植物，地面很平坦，但是很湿润。

也就是一刹那，我听见“扑通”一声，老太太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她爬在地上了。

我一扭脸发现了这一幕，不容思考，我向老太太快步走去，想把她扶起来。

她和我隔着几步远，所以我很快就来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这时，在马路牙子边摆摊的一个民工，也向老太太走来。

我们不约而同，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略瘦，皮肤黝黑。我们几乎同时到达老太太身边的，都想帮助老太太。

没想到，老太太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抱膝。或者惊魂未定，或者摔痛了。

我赶紧问：“没摔伤吧？”

老太太说：“没有！”

我说：“要我扶你起来吗？”

老太太说：“不用！”

我说：“好，那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那个年轻人看看地面，说：“哎呀，是这块凸起的地方绊了你一下。”

他们说着话，我沉默了数秒钟，转身走了。我觉得老太太没有事，万一需要帮助，那个年轻人在，用不上我。

这个很小的事情，我说给朋友听。朋友大惊失色，朋友说：“哎呀，你这个人，就是心善，万一被老太太讹上怎么办？现在有关这方面的新闻报道很多很多啊！”

我笑笑，没有说什么。朋友是好意，但这份好意我却无法领受。

如果是小时候，我写作文，会写上“这时，我想起了雷锋，马上把老人家扶了起来。”的话，而现在，我只能说，我什么也没想，仅仅是凭着本能行事。

假如，老太太真的会讹上我，我还是会把她扶起来的。

本能这种东西，是不受理性支配的。尤其是向善的行为，如果理性支配，那么就会权衡利弊。基督徒，佛教徒，最懂得，行善不能怕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