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阅读
(2014-02-17 15: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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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名著亲子育儿 |
分类: 随笔 |
每个人的阅读,都像是人生里的旅游一样,所走的路不同,所欣赏到的风景也有所不同。尤其是那些文学少年,文学青年,以及热爱阅读的人,这方面的经验和经历更值得津津乐道一些。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大多数人都是正阅读的,也就是先从文学名著和文学经典开始,步入阅读的人生之旅。
说来惭愧,我似乎是一个逆阅读的人。许多在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应该读的书,偏偏没有读。到了中年时代,才开始阅读少年时代就应该读的书。前几日,读了司汤达的《红与黑》,又开始读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遭到了家里两位女同志的奚落和嘲笑。她们说:“这些是文学青年才应该读的书呢!”我哈哈大笑,不作解释。想起刚刚读完的朋友X君的新出版的著作,意外地发现,他在初中就读过《红与黑》了,二十八岁时候又重读。惊奇,惊喜。
我决定,为我的逆阅读的阅读经历一辩。
正阅读,在我看来,无非是说正常的人的生长一样,身高,体重,心智,健康而又从容。什么时候读什么书。如同大自然的日出日落一样,自然。而那逆阅读的人,恐怕不是巨人,就是侏儒。总之,是个不正常的怪物。我不愿意把自己视为巨人,更不愿意把自己当作侏儒。我只想说,逆阅读,没什么不好。
和张之路,孙卫卫二位师友聚会时,重新聊起了这个话题,张之路先生很诧异地问:“武林,那你在读什么书?比如说,雨果的书。”我说:“我只读过他的《巴黎圣母院》。”虽然如此回答,但是却没有底气,我甚至不清楚自己仅仅是看过电影呢还是真的读过那一本书。
我的童年时代和少年时代,基本上是没有书读的时代。我读的那些是《红日》《林海雪原》《苦菜花》《保卫延安》之类的书。外国文学基本没有碰过。到了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期,基本上在读诗歌,尤其是朦胧诗。系统地开始阅读文学书籍,应该是八十年代末期,我上了大学以后,所读的作品,基本上都是西方现代派文学。如新小说派的作品,荒诞派的作品,意识流的作品等等。传记类的如欧文·斯通的传记,莫洛亚的传记等等。至于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我仅仅读过《复活》。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我确定了自己要搞儿童文学创作之后,才开始阅读中外儿童文学书。
这样的阅读经历,不能不说是一种逆阅读。
童年和少年时代所读的那些书,现在看来并非是不朽的经典,但耗费的那些时间和热情,我觉得很值得。至少,我是快乐的。我获得是阅读的快乐,阅读的自由,它们让我爱上了阅读,培养了我阅读的兴趣,培养了我对文字的敬畏之情。我良好的阅读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形成的,我指的是孜孜不倦地阅读的习惯。如此看来,也没有什么懊悔的必要,相反,是值得庆贺的。
以我逆阅读的阅读经历,使我对那些张口读经典闭口读经典的人非常反感。在我看来,经典就是人生的名山大川,风景自然壮观。但是,野花小草小溪,也自有独特的情趣。尤其是,我觉得名著早读晚读各有好处。以X君的阅读而论,他在初中和二十八岁时阅读《红与黑》,认识和感受是不同的。我现在读《红与黑》的感受更不同了,因为在此之前,我读过茨威格写的《司汤达》,那种解读惊心动魄,只能用震撼二字来说了。我倒是惊奇,这个一生大多数恋爱失败的司汤达,在小说中对女性的心理的研究令人惊奇,几乎就是个恋爱的指导专家。现实的失败,倒成了他写作成功的法宝。看来,作家――相当一部分人生失败的作家——在文学上是获得巨大成功的。正如国家不幸诗家幸一样,国家的支离破碎,战火纷飞,历史上才出现了那么多爱国的诗人,宁做百夫长,也不愿做书生。
我的意思是,人生的阅历和文学的阅历像台阶一样,需要不断的铺垫和跨越,才能形成人生的高度。有的经典,早读不一定有意义,相反,可能还会有坏的作用。如同一个小学生的惊呼一样:“《红楼梦》怎么能算四大名著?”孩子自然不能明白《红楼梦》的妙处在何处。也许,让孩子读《西游记》更合适。不同的阅读方式,不同的阅读经历,会给人带来不同的阅读体验和阅读收获,这是不变的阅读真谛。阅读的动机,阅读的环境,阅读的心理……许许多多的阅读者面对一本书的时候,并不都抱着求知的目的。所以,让人阅读经典并非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有时候,还是一个愚蠢的建议。人追求幸福和快乐的方式有很多种,阅读便是其中一种,那名著和经典给人带来的体验未必是快乐和幸福。
逆阅读,和逆生长是一样的道理。并非是人到中年,才能拥有人生最大的痛苦,有的人在青年时代,就体验到了失去亲人和孩子的痛楚了。有些书早读,有些书晚读,唯一的区别是:收获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