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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轩曹文芳新书兄妹育儿 |
分类: 书话 |
曹文芳的散文集《肩上的童年》能够出版,于我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于读者是一件幸运的事。书中的文字读者自己可以体会,但书背后的故事恐怕无人知晓,所以,我愿意从书话的角度,来谈谈这本书是如何诞生的。这本书,是我进入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十年来策划的作家以单行本形式出版的第二本书。第一本是上海女作家谢倩霓的长篇小说《喜欢不是罪》,后来该书荣获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长篇小说奖。众所周知,现在的少儿图书出版,基本上都是以套书或者丛书形式出版的,单行本出版比较困难。要么去奔获奖去了,要么有畅销的潜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但曹文芳这本著作,与众不同,我更多的是想到了曹文轩先生:
曹文轩先生是个完美主义者,我和他的交往带着那种亦师亦友的感情。无论生活,阅读,还是创作,我们交往的比一般人要深一些。我是他的一个狂热的追随者,也是他的一个执著的研究者,我是很幸运的,他给了我机会和空间,从而建立了一种外人所不能理解的深厚的友谊。我不仅通读了他所有的作品,关注他的每一部新作,并且给他写下了大量的随笔文章。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合作出版了“曹文轩小说阅读与鉴赏”系列的八本书。这无疑是我和他个人友谊的见证和结晶。但我很好奇,一直对他的成长充满好奇,对他的精神、情感、心灵的一切都怀着一种固执的求证求解的念头。
曹文轩先生公开地声称,他的小说就是他的童年经历。他的小说带有童年的经验和童年生活的影子,这已经被所有读者认可和接受的一种观点。但我还是不能满足,文学或者艺术,毕竟都有装饰性的效果。那么,在他的笔下,什么是他的真实经历,什么是他虚构和延伸出来的情节,我是非常想知道的,相信读者――那些喜欢穷追不舍的读者——都想知道现实和理想之间的界限在哪里?我甚至都萌生了给曹文轩先生写传记的念头,并一直在积极地准备着,所以,我珍视每一次和他相聚的时光,尽量在海阔天空的漫无边际的闲谈中让他放松警惕,我从中获得真实的信息和材料。
那一年,曹文轩先生在他的家乡给他的老师李有干办了作品一个研讨会,确切地说,北京的媒体和专家是他张罗邀请的。李有干先生在曹文芳《肩上的童年》中写了序,读者能从中明白一个基本的事实:李先生对他们兄妹的成长有过具体的帮助和指导,也对他们兄妹取得的成就感到欣慰和开心。而请李有干先生写序,也是曹文轩先生的主意。那一次,我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请求,建议研讨会期间,去曹文轩先生的家里去看看。这是曹文轩先生强大的根系所在,能亲眼目睹这些便可以获得第一手材料。我的心愿得到了满足,也有了不小的收获。非常遗憾的是,去人甚多,我没有机会和他的家人接触,但我拍了不少的照片,仔细地勘察了他家周边的环境。
我去曹文轩先生家乡盐城讲课,一个星期,在中小学做了十三场报告。期间,意外地见到了曹文芳。当我得知她是从她哥哥曹文轩那里知道我来盐城讲课的消息,他哥哥让她接待一下我,我很感动,也很温暖。她说,我哥哥说武林是我很好的朋友,一定接待好。于是,我和曹文轩先生的家属们都聚会了一下。
我惊讶地发现,曹文轩的妹妹们都和曹文轩长得很像。唯独这个小妹妹曹文芳,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和曹文轩先生相似的之处。仔细看,才会发现他们兄妹的眼睛长的很像。在没有见到曹文芳之前,我听曹文轩先生偶尔给我聊过,说他这个妹妹也在写儿童文学作品,但我没有读过。我向他索书,而他手里恰好没有。这一次,曹文芳把她的好几本书全部送给了我。
我知道,曹文轩是个亲情观念很重的人,在他的小说或者散文中,他多次提到他的父亲和母亲。也许还是那种“大男孩”的天性使然吧,他的作品中很少写他的妹妹们。当我和曹文芳聊起曹文轩童年的故事的时候,曹文芳很激动。她有过委屈,有过误解,有过怨恨,抱怨他这个哥哥太严厉了。尤其是在文学创作上,几乎不给曹文芳什么帮助。只是给她开书单,要她多读书多多地读书。而他的父亲,竟然很愤怒地斥责曹文轩。只顾个人发展,不帮助小妹妹。曹文芳的眼里泪花在打转转,似乎往昔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我很感慨,非常认同曹文轩的做法,文学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一定要积累和磨练才行,但我在口头上还是要宽慰一下曹文芳,我说:“你哥哥是过于严厉了,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告诉他一件小事,我每次去你哥哥家里,你哥哥都要推荐我读书,要我多读书,有一次,我看他有点歇斯底里地呐喊,甚至都在骂娘了,写的是什么狗屁东西,也不多读一点书。他胳膊乱舞,我都吓坏了。
我似乎明白了,确信曹文芳也明白了。文学在曹文轩的心目中是神圣而又崇高的,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他希望妹妹所做的事是:厚积薄发,不要急于求成,如同一个走远路的人一样,食物和水一定要准备充足。曹文轩先生对给他妹妹的是严格的训练和教导,他给与妹妹的是大爱,这种希望不言而喻,是希望妹妹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而不是发表点东西出点书什么的。这些太容易。以曹文轩先生的地位和影响,帮他妹妹出几本书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很兴奋,我告诉曹文芳,我一直想给你哥哥写传记的,看来,你写比较合适。这只是一个念头。
我粗略地翻阅了一下曹文芳的著作,突然发现,她的文风和文笔和曹文轩有几分相似。但她没有曹文轩的那种大激情,大狂放,大气势。到底是相同的血缘。
我是这样理解的,他们兄妹作品风格的差异,有性别的因素。女性写东西,一般都婉约,矜持,像英国古典主义的女作家们一样,创作很讲究度。虽然同是唯美,细腻,但曹文轩是滔滔巨浪,而曹文芳则是清澈小溪。当然,创作的实践和文学的素养二者差距比较大的。这也是一个原因。
我想,曹文芳适合写散文的,她的文笔很适合。把心中所思所想所感悟的,都记录下来,将来是可以作为小说的素材的。但我更想让读者了解,曹文轩小时候的故事,他们兄妹的故事,他们家的故事,这是解读曹文轩小说一把便利而又可靠的钥匙。
很多读者,包括熟悉曹文轩先生的人,如不走近他,很难能区别出他小说中创造和现实的关系。比如在他的“我的儿子皮卡”系列中,很多细节都令我哑然失笑。我能区别出二者的关系。
尽管我在“曹文轩小说阅读与鉴赏”中对他的小说进行了诗意的解读,但没有敢对他的生活和创作的亲密的关系做一分析。我怕会误导读者。
如果由曹文芳直接写的话,那么,就像亮底牌一样,曹文轩小说中的现实的密码就会呈现给读者。以曹文轩先生宽容大度的个性,他是不会限制妹妹来揭他的“丑”的。
我正式向曹文芳约稿,请她写一本散文。我让她放开写,不要有顾虑。
我只给了她几个关键词:唯美,童年,亲情,故乡,兄妹,读书,写作。
我还基于这样的考虑,近些年,散文一直不繁荣,是个非常遗憾的事。对于小读者而言,能帮助他们提高写作文水平的,最直接和有效的还是多读散文。我们说的文章,应该首先指散文。中国的新文学运动,最繁荣的最有成效的,恐怕也是散文。在成人文学中,散文一度热过,甚至出现过“文化散文”,“乡土散文”,“小女人散文”等热潮,而在儿童文学的领域内,散文好像始终没有热过。近一两年,才小有好转。
面对曹文轩先生和我的双重“压力”,我想,曹文芳写作的时候,一定会拿出十二份的力气来。
果然,书稿如期而至,我很满意。
上海作家殷健灵读了书稿后,高兴地说:“没想到曹文芳写得还真不错,越往后面看越有味道。”
《肩上的童年》这本书,最初的书名叫《褪色的河塘》。
如果是给成人看的,无不可,但给孩子看,则显得有点刻板,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
我想到一个名字:《金色的池塘》。这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名字。童年的灿烂,浪漫色彩,梦幻色彩,以及唯美的情调似乎都可以包括进去。
曹文轩先生依然不满意,他是一个喜欢追求完美的人。
最后,他想了一个书名:《肩上的童年》。
《肩上的童年》很温馨,很温暖,一下子打动了我的心。
也许,每个人的童年,都在父亲的肩头上停留过吧。这是一种感恩,一种深刻的怀念,一种对亲情对岁月的深情的解读。
我相信,曹文轩先生还有告慰先父在天之灵的意思:我虽然对妹妹很严厉,但我始终把她放在我的肩头。
这个潜台词,是我替曹文轩先生说出来的。不管他承认不承认,这种潜意识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