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话：近墨者墨

                                安武林

吴鸿先生寄来一本他新出的大作：《近墨者墨》。起初，并没有看清楚，以为是《近墨者黑》。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搞错了，不禁莞尔一笑。

吴鸿先生的大名和作品，我是陌生得很。我只知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出版界的同仁。其余的，一无所知。所以，他寄来一本大作，我很感意外。我赶紧装进包里，上班下班，快马加鞭读读他的文字，熟悉下他。

不读不知道，一读吓一跳。自己觉得自己对童书还是有研究的，可是一看他著过《民国童书漫话》，心里先是产生了几分敬意。这本书里，有几篇是谈童书有关的文字：《章衣萍写儿童作品》、《倪匡谈儿童读物》、《新儿童世界的童话》、《徐晋编《儿童活页文选》》、《错版帝国主义》。让我大开眼界。

   吴鸿先生的《近墨者墨》，内容只有四个字：书人书事。称呼散文随笔小品皆可。打头的十几篇作品，属于书话。我正在读曹聚仁的《书林又话》，发现吴鸿先生的文风、特点，竟然和曹聚仁先生有几分相近呢。真不知道他是否受其影响。如果按照唐弢先生对书话的定义，吴鸿先生的书话，倒是很纯正的。

篇幅都不长，有趣，有味，有声，有色，作者的个性、气质、修养、见地无不跃然纸上。读他的作品，知道他是爱书人，藏书，买书，读书，比照，鉴别，总是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书生气。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这一点率性甚得我心。不管是曹聚仁，叶灵凤，还是孙犁，对书的喜欢或者不满，都是坦诚直言的。吴鸿先生也是如此，如他对董桥书籍版本的看法。

读书人，最怕人家说自己无知；承认自己不懂，那真的需要勇气。蒙田在随笔中曾经说过，世界上知道自己无知的人，只有几个，且是古希腊的先哲们。而在现实中，文人最喜欢往你软肋上扎，比如你读书破万卷，他必然要举一本你没读过的书来难为你一下，然后得意：你不是读书多么，这书都没读过。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但吴鸿先生自己就承认：以前读书不用功，不知道帕斯卡是谁。这次去台湾，买了一本心灵工坊出版的《活着，是为了什么》，才知道帕斯卡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读过帕斯卡的《随想录》，不知道读的是全本还是节本，读完没读完也忘记了，但吴鸿先生买的这一本书，我是没有读过的。不过，读他的文字，全是有感而发的。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他说：研究文学史和哲学史的人，把帕斯卡和卢梭并列为浪漫主义的先驱，我不知道，汗颜得很啊。我很感动这一份虔诚的坦荡，冲着这份虔诚的坦荡，我顿时生出了几分敬意。说实话，我知道，但没什么可得意的。书海浩瀚，学问无边，知道得多我们敬佩，知道的少我们也不用去耻笑。这才是读书人宽广的胸怀和所应该持有的态度。

 吴鸿先生的《这些山》让我小小惊喜了一把，因为他记得的杨争光，是我大学的师兄。杨争光写小说，写剧本，写诗歌的经历很少有人记得了，真难为作者还记得。我上大学那阵子，杨争光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传说，大家谈得最多的，还是他在大学时代写的诗歌。据说有一首很现代派的：想在长安街上撒泡尿。大意如此。他的骨子里面，有崔健摇滚歌曲里面的狂野。

  吴鸿先生的文字，是读书人的文字，和作家的文字相去甚远。犹如古人写文章，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玩弄文字游戏。简洁，古朴，基本保持着语言的原生态的东西。这是那些写书话的文人共同的特点。这本书除了书话，也有吃喝玩乐的文字，但这些都是和书人有关系的。正如《近墨者墨》一样，所有的文字，因了书，而有了书香的味道。我想，这也是吴鸿先生的生活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