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角  地

                             安武林

三角地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名。最早是曹文轩的一篇小说，后来又成了一部电影，根据曹文轩小说改编的电影，导演是陈坤厚。

接到电影在北京首映的邀请函，我兴冲冲地去了影院。数年来，难得去电影院去看一次电影，就如同很多人数年难得看一本书一样。所以，有点小激动。但我更在意的是，它和曹文轩先生有很深的血缘关系。

《三角地》我很早就读过了，记得最初读它的时候很诧异，曹文轩先生怎么会写这么一篇小说？因为它和曹文轩所有的作品的风格有明显的差异，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写的小说。我一直觉得，《三角地》就像曹文轩的麦地里长出的一棵小桃树。

  因为阅读的感觉奇怪，所以印象很鲜明。那个三角地，就像我们习惯上称呼的三不管地盘一样。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我一边读一边笑，计划生育没搞好啊，一大堆的娃。那个小说叮叮当当，很有生活气息，真是鸡犬相闻，热闹非凡。曹文轩用的几乎是白描手法，很朴素地叙述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不像他别的小说那样来点描写，来点渲染，来点情调什么的，给人很灵动很有诗意的样子。

 我很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会写这样一个小说？”

 他只是“嘿嘿嘿”地笑，并不回答我的话。这是一个玩性很大的人，时不时来个带有童心的创意。他童年顽皮的个性，在他后来的小说创作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也许，别人看到的是他的文学实践和文学探索，但我看到的却是他顽劣的童心在闪烁。

后来，他告诉我说，《三角地》要拍电影，《疲软的小号》也要拍电影。

我无法想象他是在什么环境中创作出这部作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灵感触动了他，但这部写实的不能再写实的作品，显得是如此地与众不同。我非常愿意相信，如果按照字数的比例来计算，这篇小说恐怕是他所有小说中对话最多的一部。

 到了影院，发现参加首映的人不多。估计是媒体的，还有出版社的，还有一些作家朋友，以及他的学生。导演，演员，制片人都参加了。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一个亮相，简短的讲话。曹文轩也上讲台讲了几句。因为我晚上熬夜，白天去影院又特别早，所以我昏昏欲睡，台上所有人的发言，我都没听进去，迷糊中……

电影要开演了，我才睁开眼睛。曹文轩就坐在我旁边。

电影一开始，显示的是台湾的风景。男主人公的独白，令我很不愉快。我几乎讨厌这大段大段的独白。但慢慢地，我进入了电影营造的氛围中。很显然，这是一个需要全部看完才能评价的电影。当结局到来的时候，依然是主人公的独白，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开始的讨厌实在是太武断了。它的前后衔接很自然，看来导演也是用心良苦。

 电影演出的过程中，我始终和曹文轩没有说一句话。其中，有几个细节，竟然打动了我。我侧过脸，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花。不愿意被曹文轩发现。主人公的父亲是个酒鬼，也许是自己喜欢喝酒的缘故，所以，我觉得演员表演的非常真实。我似乎看到了自己醉酒的影子。而这个贫寒的子女众多家庭，似乎和我童年的情况很相似。所以，我很能产生共鸣。好的作品，是需要有生活的底蕴的，是需要作家有细致的观察能力的。

电影结束的时候，曹文轩告诉我，电影有几处也打动了他。我们这些常常喜欢大量阅读的人，常常喜欢写点东西的人，能被打动能被感动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看来，这部电影是成功的；无论它有多大的票房价值，都不会改变我对这部电影的认识。

我们走出影院，曹文轩急急忙忙要赶往机场。他要去南京。我们这一批朋友，在饭店里小聚了一下。我们为曹文轩的下一部电影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分歧源于他的小说名字。我记得是《疲软的小号》，他们说是《疲惫的小号》。我回家一查，是《疲软的小号》；他们一查，是《疲惫的小号》。都对。

三角地，是一个符号；油麻地，也是一个符号。它们都是曹文轩文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