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汤素兰家喝茶

                               安武林

从张家界参加笔会回来，还没到长沙市，我就给汤素兰发了一个短信，想和几个朋友参观参观她的别墅。没想到她欣然允诺，并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饭。这让我喜出望外。八年前，我就听说她买了一个别墅，风景特别的优雅。那个时候，我就向她表达过这个愿望，参观参观她的别墅，没想到八年过去了，抗战都胜利了，而我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别墅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感慨良多，恍如做梦一般。虽然是一般的到朋友家作客的一个简单的行为，于我，竟然有一分圆梦的感觉。

湖南的两个朋友带了两辆车，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开进了她的别墅。这个小区很优雅，绿意盎然。如有那种享受宁静心态之人，躲避城市的喧嚣，这个小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她的散文中，博客和微博上，关于她别墅的点点滴滴，都有所表示，但做整体观，似乎还没有。所以，特别想看看朋友生活学习和创作的环境。

到她的家门口，栅栏似的铁门紧闭。看那设计，倒有几分欧洲建筑的风格。尤其是那圆拱，本不是我们建筑的产物。整个小区的建筑，基本是中西结合设计的典范。突然，一大一小的两条狗疯狂地叫着，吓我一跳。我对狗向来没有好感，觉得它对主人忠诚之外，所有人似乎在它们眼里都是心怀叵测的。听到狗叫，汤素兰大声呵斥着，去，回笼子里去。那两条狗很乖巧地夹着尾巴就跑笼子里去了。这让我很惊讶，不知道她是怎么训练狗的。我宁愿按照童话的思维模式来理解，她――这个优秀的童话作家――是懂得狗语的。

她的庭院里杂草丛生，植物郁郁葱葱。非常有趣的是，那些植物的品种很多，樟树，柚子树，银杏树，六月桂，丹桂，桔子树，而且还有木槿树，石榴树。木槿正艳，石榴正红，而那花墙之上，丝瓜的花儿开得正浓。在正门的左侧，有一个小小的木头亭子，那是他们喝茶的地方。若非有文人的情怀，古代墨客的雅好，这个亭子实属多余的。我们坐定，汤素兰就把茶上来了。这茶很浓很黄，发亮。我想这不是普洱，就是什么红茶。但一喝，觉得味道不对，便猜这可能是安化的黑茶。我喜欢喝点茶，但谈不上研究，一问，果然是。

汤素兰的院子里，被植物和草们环绕着。那个小小的池塘里，也养了好多品种的鱼。花墙上，除了植物就是树和藤蔓的蔬菜。我想她的童话洁净的品质，和这些绿色有关。而这树丛之中，竟然有鸟儿做巢。她说，她想睡一会儿懒觉都睡不成，鸟儿们会把她唤醒的。这个很现代的建筑，倒象是森林里的小木屋，她和动物和植物以及大自然的感情，就是这样慢慢建立起来的。看见她假惺惺地皱眉头，我倒想起了台湾诗人常常喜欢使用的一个词：甜蜜的忧愁。我很怀疑她的童话作品《奇迹花园》的背景，就是她家的院子。像她这么一个人，和大自然本身就在一起的人，倒不必去远处寻找什么灵感。

汤素兰的院子里，还有菜园子。辣椒，黄瓜，豆角，韭菜，甜瓜，丝瓜，茄子，应有尽有，品种甚是繁多。我想她大约都不需要去外面买什么蔬菜了，问她，竟然是真的。尽管我们很排斥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但我在这里看到的却是一种幸福的生活状态。我也知道，真正的农民，是无法享受这些幸福的。菜园子里的辣椒，累累，很羡慕，除非来到湖南，能吃到真正辣的辣椒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一个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那些细长的辣椒并不丰满，但却充满阳刚之气。好像全是肌肉而无其他一样。我用敬佩的眼睛看着这一切，想像着雨季来临的时候，她在阳台上听雨的专注的神态。

在木头亭子的后面，有一排葡萄架。葡萄架上结满了葡萄，这些葡萄都用纸袋子包裹着。她先生给我们采摘了一些，甜，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但那种甜却是极纯的，如蜂蜜，如冰糖。很奇怪，我看她家的房子，像三角形的，又像圆形的，但我对建筑学一无所知，无法评价，只是觉得很美。当然，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她的书房。她不止一个书房，我看了但不敢拿一本书。像我这样深入宝山空手归的情况好像是第一次。她的书桌上有君子兰，墨兰，剑兰，而那剑兰淡绿地开着，恬淡，高雅，像是怀了满腹的心事，窃窃地向着主人低语和倾诉。

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吧，但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宁静，这样和大自然保持的如此亲密的生活，汤素兰本人就是一本书，没读过她的书，不了解她的身份，不了解她的一切的一切，就从她的庭院里走走，她就会灿然在你的面前，毫无遮拦。喝一杯茶，什么话都不想说，看看铁栅栏，看看植物，我就觉得她的文字我读懂了，绿着，绿在一份淡泊的纯净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