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曹文轩家小铃铛原创育儿 |
分类: 散文 |
曹文轩搬家以后,他家门上的门铃没有了。这让我很不习惯。
第一次到他新家,因为那个时候还在装修,并没有注意到门铃什么问题。我一上电梯,他就把门早早打开了。
第二次去,就大不相同了。我到他家的时候,发现门的墙壁边有一个角铁,角铁上面悬挂着一只小铃铛。小铃铛放大N倍,就是教堂上的大钟了。或者像寺庙里檐下的铃铛。
我站在那里,思绪漂泊了好大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心里产生了一种很肃穆的感觉,很敬畏的感觉。
可是,我马上就笑了,我又想起了地道战电影里面的那口钟。当当当一响,大家就知道鬼子来啦。人的思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想象力更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我想,这一点曹文轩比我更清楚,但关于地道战的联想,他肯定没有想到。
这个喜欢欧洲文化喜欢欧洲文学艺术的人,想必把这个小小的铃铛当作信仰的触角了吧。我们看到的楼房很高,但绝对没有高地的感觉;我们居室再大,也没有英国城堡的感觉。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喜欢讲究细节的人,喜欢细致的人,也许,没有我纷飞的思绪走得更远。
记得那一年,京城的大腕评论家们都去他的家乡,给他的老师开研讨会,我们在大丰港参观麋鹿生活基地的时候,他突然兴奋地对我说:“武林,看,风车!”
就这么一句话,会让我想起他的作品《野风车》,会让我想起他对欧洲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的喜爱。他这个人,就像一面海一样,兴许给你的仅仅是一粒盐巴,晶莹的,闪光的,但如果你能像高明的摄影师一样,那么你就能抓住一个永恒的迷人的风景。
但这只是一个小铃铛,我从来不愿意去和他交流,或者去探讨,你这个小铃铛有什么寓意吗?或者有什么审美的意义吗?这是愚蠢的,无论读他这个人,还是他的作品,我都愿意按照自己的感悟和思考去理解他。精神分析学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揭示了无意识和潜意识这种深层的心理结构。我可以为我的理解进行一个幽默的辩解:曹老师,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它都在你心里了。
我不知道去曹文轩家里多少次了,每一次去,都要在他家门口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让他开门。我以为,不管那个小铃铛仅仅是装饰品,还是实用的东西,但我很不习惯。而我每一次到他家门口打他手机的时候,他都会关切地问:“武林,你到了吗?”我说:“我到了,在你家门口,给我开下门!”
我知道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任何人处在我的位置,他都会一样对待。但像我这样考验他耐心和毅力的人,恐怕难找第二个。有时候,我很感动,也会自责,如果我小小改变一下,水流会更清澈,天空会更蔚蓝。我像一个奢侈的人一样,总企图占有他心灵更多的空间。而他总会笑咪咪地对别人说:“武林是个性情人。”
我无语,这好像和性情没多大关系。但他以尊重和宽容的态度对待我性格中的缺点,却需要一颗宽广的心灵。这倒显示出了他宽以待人的大家风范,以及儒雅的胸襟和气度。
前一段时间,我又去曹文轩的家。站在门口,我出神地盯着小铃铛看。它可能到抱怨我了,让它形同虚设,我太无视它的存在了。为了平复它的抱怨,我捏住那短短的绳子,拉了一下铃铛。
——叮当!好家伙,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可爱的女子的笑声一样,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无论多么郁结的心灵,只要一听到这声音,顿时便会释然的。
说性情,就性情,数秒钟没开门,我又打他手机。手机还没响两声,只见他笑咪咪地开了门,一边开门一边说:“武林,来啦来啦!”
我很怀疑那铃铛的声音太小,他在家里听不见。于是,我便疑惑地问他:“曹老师,我拉了一下铃铛,你听见了吗?”
他还是笑咪咪的样子,说:“听见啦听见啦!”
他那个小铃铛的绳子很短,似乎只能摇一下,如果摇第二下的话,绳子就给不上力了。也许,是我技术还不过关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无端地想起曹文轩家门上的小铃铛,似乎它就悬在我的头顶上,似乎就悬在天空中。从这边看,像一只眼睛;从那边看,像一张嘴巴。
而那声音,却不绝如缕,声声都如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