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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住的沧桑感

(2011-07-09 00:50:53)
标签:

家乡

岁月

亲情

爷爷

奶奶

父亲

窑洞

往事

育儿

分类: 散文

                           留不住的沧桑感

                                   安武林

前几天,父亲打来一个电话,说:“武林,窑洞塌了!”一句话,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好像七弦琴的最后一根琴弦断了,发出了激越、尖锐、清亮的一响。

什么都留不住啊,哪怕最后的一点沧桑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历吧,对于故乡对于母校,并不人人都是柔情蜜意的甜蜜感。而我,算是一个另类吧。

自从告别家乡的那一刻起,我有说不出的欢喜,似乎终于可以云清日出,走向另一个清新的天地了,但我发现,我始终没有走出心灵的阴影。在读米开朗基罗传的时候,他成名之后的对于家乡和亲人纠缠的烦恼与苦闷,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在大学时代,我最怕收到家里的来信;工作之后,我最怕收到家里的电报。多年以后,我最怕父亲或者弟弟们的电话。因为这一切都和不幸有关。

大学的时候,我很想依赖家里的支持,尽管家里很贫困。但,父亲和母亲的信,都是用泪水写成的。人情冷暖,似乎品尝了个遍。父母在村里借不来一分钱,大学四年我只好依赖自己借钱和贷款读完。看到今天的大学生们,我忍不住要羡慕和祝福,他们有父母和家庭的支持,可以顺利地读完大学,这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父母给我写的信,不是冰雹侵袭家里的芝麻地,就是蝗虫吞噬了家里的棉花,再就是父母借钱而遭受的屈辱和冷遇。

大学毕业后,进了工厂,才知道薪水少得可怜。可是工作后的第三年。母亲突然病故,一份电报我从陕西喊回了山西。那大雨封路,泥泞满地,我是跌跌撞撞哭着回家的。一路上,只想着49岁告别人世前的母亲说过的一句话:“林儿,那个面包很好吃啊!”自己花钱读完大学,自己花钱结婚,自己花钱给母亲办理丧事。分家,分帐,一个院子和两排窑洞成了我的个人私产。我是长子长孙,一切都让给弟弟妹妹们先挑。这个痛还没有结束,半年之后,又一份电报到了:爷爷病故,请速归。再半年,又一份电报:奶奶病故,请速归。那个时候,我都得了电报恐惧症,只要是电报到来。我的手冰冷,腿哆嗦,而心跳加速的都喘不过气了。

经济压力的阴影,似乎从来都没有挣脱过。感情的创伤,似乎从来都没有平复过。一颗心,犹如风中的一片叶子,经不起任何的吹动和摆弄。那唯一的念想,就是我的小院和窑洞了。我是在爷爷和奶奶身边长大的,对他们我一往情深,甚至超过对父母的感情。因为在他们身边我一直长到成年人,所以这份感情格外深厚。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以及对爷爷奶奶的情感,都留在这里了。我记得我家那个胡同,很窄,很深,大白天男同学都不敢去我家。我夜里上学,不仅提着小灯笼,而且口袋里还放着鞭炮,给自己壮胆。

父亲曾经对我说,邻居想买我的窑洞和院子,我告诉父亲,你告诉他们,他们的院子卖不卖?我买。没有人能理解我对这个院子和窑洞的感情,更不知道我留着它们是对爷爷和奶奶一份深切的怀念。有一年我回到家里,刚刚雨后,我看到荒草高高,青苔绿绿,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凉感和沧桑感,而这深深的孤独和寂寞,向谁诉说?心里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爷爷就在老枣树下坐着,手里摇着一柄蒲扇,用苍老的声音对我说:“武――林,你回来啦!”奶奶挪着小脚,去给我做荷包蛋。

这两排窑洞,东西相对。西面,是爷爷盖的,那是在城墙上挖的,听说日本人在的时候,就在城墙上面站岗。西面,是父亲盖的。两代人的产业都在这里。后来父亲带着老二(妹妹)和老四(弟弟)搬走了,家里又批了一块基地,盖了房子。我和老三(弟弟)就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院子里有几棵枣树,洋槐树,还有疤树(我们方言,那应该是臭椿树,和香椿树非常相似)。许许多多温馨的细节,都历历在目。那些亲情,那些快乐,就是贫困岁月这棵大树上长出的新芽和绿叶。

有一次,父亲说,西面的窑洞塌了!我心里就像把一件很美的玻璃器皿跌碎了一样。而现在,东面的窑洞也塌了。我一直想留住的念想啊,全碎了。在很多人眼里,我是走出来了,也不那么贫困了,我只有苦笑。个人的苦,就像鞋子一样,自己知道大小吧。但我的乐观,我的幽默,却是爷爷的影响。

前年回家,村长和小学校长一起吃了个饭,酒一多,我话也多了。我开玩笑对小学校长说:“校长,能不能补发我一个毕业证啊!”我是小学肄业的,没有毕业证。校长说:“啊,这个不好办,教育局统一审批呢。”我哈哈大笑,说:“别害怕,我有大学毕业证,小学毕业证不要了!”虽是玩笑,但也是我心中的一点小痛。我给母校捐了不少书,却被堆放在一个尘土满桌的房间。似乎,多情人早秃顶吧?不知道这有没有科学道理,但我的所作没有什么内疚了。

我不能说我历尽沧桑,这一点小小的磨难实在不算什么。有时候,我想,爱就是这种东西吧,深切的疼,切肤的痛。留不住的这一点沧桑感,竟也要渐渐离我而去。真想在雪地里打个滚,真想大雨中裸奔。然后,优雅地抽支烟,或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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