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星星

                            安武林

有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名字，和天上的星星有关。看到他，我就会想起天上的星星；看到天上的星星，我会想起他。天上有一条云河，还有一首以前的流行歌曲叫《云河》，不过，他不叫云河，叫星河。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不是受这首歌曲的影响取的，总想问问他，可是每一次见到他又忘记了这回事，所以，到现在我还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后来，我想，大约是他从小对科幻感兴趣吧，常常望着浩瀚的星空发呆，想探究星河的秘密才取的这个名字。不过，最早，我可不知道星河是他的笔名。十多年前，我们都在鲁迅文学院学习，那个时候有几十个儿童文学作家学习，他们自豪地把他们称之为“黄埔一期”学员。这是个玩笑，不过作家们应该喜欢开玩笑，不喜欢开玩笑的作家估计文章写得也很乏味。

那时，我和他都在上学。听到他的名字，我一愣，有姓星的吗？百家姓里面好像没有这个姓，但我没好意思问他，还把他的笔名当真名了。其实，他真名叫郭威。在他的科幻小说里面，主人公的名字就叫郭威，是他的名字。后来知道了他的真名，却不习惯叫他真名了。作家朋友们都叫他星河，没有一个人叫他郭威。叫他郭威，大家不习惯，他也不习惯了。我开玩笑说，笔名比真名牛的作家有鲁迅、茅盾、巴金……还有我们的星河同志。他哈哈大笑之后，声音响亮地回答我：“你就挖苦我吧，讽刺我吧，评论家的嘴巴就像相声演员的嘴巴一样阴损阴损的。”

星河是高个子，留的是很阳光的平头。脑袋长的很好看，圆圆的像鹅卵石。也不知道是他的周整的脸型，还是他戴那副眼镜的缘故，我总觉得他像个日本人。不过声音不像，他的腔调是正宗的土著的北京口音，清脆而又嘹亮，尤其是尾音，好像只会升调不会降调一样，估计一嗓子，会把日本人吓得直哆嗦。真不知道他平时喜欢照镜子不，反正他这个人平常给自己整理的很干净利落，一尘不染。

他喜欢开玩笑，开玩笑有时候会冲撞别人。那种概率很小的。对他而言，他不喜欢的人，他要么躲的远远的，要么沉默寡言。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在替他的心说着什么。他一说起话来，嗓门高，动作幅度大。颇为性情。尤其是笑声，都能把天花板震得摇摇晃晃的。我和他在鲁迅文学院上学的时候，想要他一本书，他死活都不给我。那个时候，作家们出书还是令人羡慕的事情，不像今天，大家都麻木了。我说了好几次，他都没动静，心里不免有些恨意。我们即将分别的时候，他悄悄把我从宿舍里面喊出来，塞了一本书，小声说：“我送你吧，免得你走后老骂我！不是我不给你，而是咱们同学太多，他们知道了，给这个不给那个，会有意见的。”嘿，我马上多云变晴天了，看来这小子把我要书的事情还是放在心里了。

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很多年后，等我到北京后，才知道他不工作，专门在家写作。如此看来，他不仅喜欢写作，而且也特喜欢自由，不喜欢被约束。所以，我老担心他的收入状况。问他稿费的收入，他总是笑嘻嘻地说：“还行吧，还行吧。”看来真的是不错。他自己写作，也开专栏，不过都是科幻的期刊和报纸，不喜欢读科幻的人是不大注意他这些文章的。至于他兼职没兼职，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常常喜欢小酌两杯。后来他又去鲁迅文学院上学的时候，我在他的房间里见到过北京的小二锅头和对二锅头白酒。能喝白酒的人，性格中都有豪爽的一面，这一点几乎都不用讨论。但自从他买了车以后，我们聚会的时候，他就不喝酒了。可能，一个人在家喝，或者不开车的时候喝。

我倒是常常和他见面，在网上，在QQ群里。我们都上了好几个群，出版群，鲁院群，儿童文学作家群。只要我在上面发个广告，自己的博客地址，他马上就发自己博客地址。我在另一个群里发，他就在另一个群里发，如影相随。我发一个愤怒的表情，他也发一个愤怒的表情。横眉冷对，惹人发笑。偶尔会聊上几句。他若有兴趣，便会在群里大发议论，和别人探讨问题。他那个认真的劲儿，就像是在做学术研究一样。

在北京，我们居住的距离，不算是太遥远。偶尔会聚会一次，但是太少太少。我常常会觉得孤独，常常会觉得寂寞，但自己还能扛得住。万一扛不住了，我就会想起他，在不远处，有一颗星星在闪闪发光。那是星河，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