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像唱歌的人

                                               安武林

儿童文学女作家之中，有两个人比较醒目，一个是谢倩霓，另一个是张菱儿。谢倩霓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张菱儿有一对龙凤胎兄妹。非常有意思的是。两个人都以自己孩子为蓝本创作过小说。看来，儿童文学作家之中女人比男人是有一些先天性的写作优势的。

张菱儿创作的时间很早了，写过传记，写诗，写过其它，是后来才转到儿童文学创作上来的。她主要写小说和童话，勤奋而又踏实。尽管她不是小小女孩，但搞儿童文学的确算是新秀。而且，她自己也做编辑。属于儿童文学作家在出版社工作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所以，南北的编辑兼儿童文学作家的朋友们相处的很是融洽，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张菱儿是高个子，典型的北方女子。瓜子脸，显得非常精干。尤其是她笑的时候，鼻子那里会皱起一大堆笑意的纹路，好像是沙滩上皱起来的小波浪。最主要的特点，是她说话的声音，像唱歌一样。一般人吐字比较清晰，简短，而她一个字吐出来几乎要占别人两个字的时间和空间，就像小学生唱读课文一样。她每一次叫我“安老师”的时候，我都想笑，就像远远的山顶上有人喊我一样，而我也真想拉长着嗓子回应一句：哎。但这是想法，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

在北京，朋友们聚会，我一般会喊上她。因为她在这个圈内从业时间短，无论是写作需要，还是做编辑需要，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我一般介绍她的时候，先会把她的爷爷拉上，我说：“这是公木先生的孙女，她爷爷是我们的老前辈，做过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的会长。”然后，我会煞有介事地说：“对了，你是不是给你爷爷写过一本传记。”她就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地说：“是的，安老师。”声音小得像蚊子，腼腆得像小姑娘。因为，在任何场合下，她都会把自己当作谦恭的小学生。虽然和在座的人不熟悉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比较低调，不张扬。而有她在场，高调和张扬的事情都由我来做。我一手舞足蹈，她准会开心大笑。

大概是太熟悉的缘故吧，我的酒言酒语，我的张牙舞爪，她都是欣然接纳的。

张菱儿不是她的真名，后来改的。我记得她的真名很朴实，像田间的一朵野花一样。第一次听她说的时候，我就哈哈大笑了。因为她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我也就没往心里去。不过，她要是一照相，那可不得了，像个大明星。我开玩笑说：“这是你吗？”她哈哈笑着说：“安老师，你说我长的丑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其实，她一点儿也不丑，就是照片更漂亮些。

张菱儿的先生也是个诗人，曾经发表过不少诗歌作品，曾经在《儿童文学》杂志上发过组诗。两个人的儿童诗摆在一起，她先生的诗歌硬朗些，一看就知道出自男人的手笔，她的柔和些，一看就出自女性手笔，而且童心和童趣要比她先生强些。而她先生的诗歌意境美些意象绚丽一些。风格不同，谈不上谁的更好些，而且两个人的诗歌的读者对象在年龄上也有区别。就像一首儿歌和普希金的诗歌比较一样，有些东西是不具有可比性的。不过在我看来，她家先生和我一样，都是依赖女同志管理和经营大后方的，这样更显得张菱儿里里外外一把手的优秀品质了。

张菱儿是一个爱书之人，但爱的不动声色，保持了一个淑女的良好形象。不像我这样见了好书就饿虎扑食，简直就是强盗和土匪的举动。有一次，我、她、孙卫卫、翌平几个人吃了晚饭，他们都要去我办公室看看。我知道他们几个都是爱书之人，又是好朋友，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一进我办公室，谁也不说话了，都在四处找书，你一本我一本，每个人都抱的像小山一样。我说：“兄弟们，抱着太沉，我给你们寄过去吧？”孙卫卫哈哈大笑了几声说：“安兄，我们都不信任你，还是抱走保险。”张菱儿跟着哈哈大笑。他们都知道我这人丢三拉四，朋友托付的事情常常被我忘的一干二净。看着他们抱书吃力的样子，我心里比较感慨。一群要书不要命的人。

我说：“张菱儿，你女同志，坐地铁不方便，把书留下，我给你寄过去吧。”张菱儿把书抱得紧紧的，就像小孩怕别人抢她玩具一样，说：“安老师，没事，没事。”孙卫卫说：“安兄放心，今天我们都打车，这么多书，哈哈，值得。”看着他们走近夜色中，心里很是温暖。我喜欢爱书的人，对书有感情的人。

张菱儿是一个嘻嘻哈哈开朗的人，乐观的人。有时候，我不无得意地想，和她说话，嘿嘿，就像免费听歌星唱歌一样，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