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妹妹

                          安武林

4月1日愚人节那天，我从欧洲回国，兴奋异常。这倒不是对欧洲之行的评价和感受，而是后天我要和两个小妹妹见面。

这两个小妹妹，是二十年前认识的。当时我是大学生，她们是中学生。我们是在河南《中学生学习报》举办的“全国中学生文学笔会”上认识的。

          
                  左：杨春薇    右：张影

二十年前，那一夜很是浪漫，仰望着满天的星斗，听着大河的涛声，我们谁都不说话。我在中间，她们一边一个，都靠在河堤的青草之上，我感觉露珠打湿了我的衣衫。。。。。。

二十年一晃而过，但那张发黄的暗淡的照片还在，那满天的星斗似乎还在闪烁。

我兴奋莫名，全家人都在等候着两个小妹妹的到来。

一个小妹妹叫张影，原来是成都的。一个叫杨春薇，是镇江的。多年后，没想到我们都在北京落户了。而这一次，张影和他丈夫到我家来，一个是去深圳，一个去黑龙江，我们聚会完后直接去机场。杨春薇是开着车来的，切诺基，开车很娴熟，也很狂野。

一见之下，都是很灿烂地笑着，很清澈地笑着。似乎多年以前的感觉重新又回来了。

张影的丈夫很知趣地躲到我的书房看书去了，我太太忙着张罗茶水去了。就我们三个人谈笑风生，开始回忆从前了。

这两个小妹妹，比原来印象中漂亮多了。原来天真稚气，纯洁，但给人没有长开的感觉。而现在，都是很成熟的女人了。只是两个人的性格都没有变。张影说话总是打机关枪，我和小薇基本上属于手枪的单发。一个活泼，一个沉郁。性格和生活经历是有很大关系的。这个小薇妹妹，很小就失去了父爱。

非常有意思的是，两个人都带着我们三个人的合影。我的也在，没拿出来。我的大学校徽不是别在裤子上，就是歪歪扭扭戴在胸前，活像国民党军官歪戴帽子一样，耀武扬威的。我们坐在龙舟上，笑的格外开心。

两个小妹妹的人生都富有传奇色彩。杨春薇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中国音乐学院，后上研究生，后上香港大学博士。现在是中国音乐学院的教授。是个很有名的古琴演奏专家。她给我们带来了她的第一辑唱片。而张影的传奇，从这里到那里，做证券，搞股评，竟然成了一个专家，而现在她的事业就是好好经营老公和孩子。她老公两次当选全国劳模，还是奥运火炬手。杨春薇的丈夫是个著名画家，事业也是红红火火的。

在河南周口开会的时间是1989年5月。我和张影同坐一辆车，而且前后排，竟然不知道彼此是参加同一个会的。一到会场才发现是一路同行，都止不住大笑。在这个笔会上，有好几个大学生（当时在中学生创作出名之后被大学破格录取的）轮番讲课。那几个人很高调，没想到这些中学生并不买帐（因为这些人创作也出了很多成绩）。我讲课反响热烈，大概是朴实吧，从我发表第一首民歌算起，说了自己的一点感受和经历。也许如此吧，这两个小妹妹总喜欢和我泡在一起，没完没了说话，有说不完的话，很是融洽。她们称呼我大哥，那些大学生们很是眼红，也要求她们俩喊大哥，但她俩不答应，只承认他们是师兄。

我们的宾馆后面，是一块麦田，麦田下面，就是河堤和很大的一条河。每年当地人都要举行龙舟赛。黄昏的时候，这两个小妹妹高兴地邀请我去河边走走。我们靠在河堤上聊开了。天暗下来了，星星升起来了。河水的声音像是我们的心跳。而那夜晚的星星，就像是遥远的未来的密码。我们都在遐想未来（或者说是她们俩）。因为我在担忧，时间一点一点流去，该回宾馆了。我们都不说话了，她俩一声不响，我有点着急，不时地看我的夜光表。我暗示到：时候不早了。或者说几点了。提醒了她们好几次，但她们好像没听见一样，也不接我的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自己实在忍不住了，说：走，宾馆说不定关门了！”我先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架式，她们没反对也没拒绝，就跟着我去宾馆了。

没想到，宾馆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有的人都在找小薇。因为小薇来的时候是老师陪同来的。老师一看这么久没回来，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去向，《中学生学习报》的副总编王国栋发动所有的人都去找。恰好，我们回来了。王国栋先生气坏了（吓坏了）。简单说了两个小妹妹几句，就是注意纪律什么的，却把我留下了。我是个大学生，感到责任应该我承担，她们还小，我不能推卸责任给她们。所以，我写了一份检查，表示是自己的错误，没有时间观念，没有纪律等等。

第二天，哈，两个小妹妹眼圈哭的红红的找我来了。她们知道我承担了全部责任，还写了检查。她们感到很内疚，更感觉我像是她们的大哥了。吃饭，她们要和我在一起。而且，还帮我洗衣服。而且她们还送了我一个礼物，一盒良友香烟，哈，不算受贿。

洗衣服这个细节，我是隐瞒了很多年，没有告诉太太。没想到，这两个小妹妹给我太太抖出来了。说：“我们还帮大哥洗衣服了。”哈。 

后来，我们还通过很多次信。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没想到多年后，张影小妹妹看到我的博客了，和我联系上了。而且，她还联系上了小薇妹妹。第一次见面，小薇还从钱包里取出来了张影和小薇的黑白照，天哪，只有两寸，还是三寸。两个人都在说着自己长相上的变化。过去的记忆是最难忘的，更何况我们相处了整整一周。

张影的老公带了一瓶茅台，喝完之后，我又要了一瓶汾酒。酣畅淋漓。

很喜欢我的两个小妹妹，尽管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但这是靠着纯真纯善纯美建立起来的情感。我珍惜，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