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由梦幻和神奇组成的欢宴

安武林

    所有的绘本似乎都有那么一种气质，因为它本身是由高贵的精神和物质材料组成的，所以它散发着一种梦幻和神奇交织的气息。如同王尔德所说的“艺术的使命在于把生活变成童话，让人们透过艺术的三棱镜来看生活”一样，儿童绘本的本身就肩负着文学和艺术把生活变成童话和把童话变成生活的神圣使命。因而它需要高度的融合与统一。在我们谈到绘本的时候，就不能不谈到一个画家在绘本中承担的角色和他所善于承担的角色。在阅读张怀存的铅笔树绘本乐园这套丛书的过程中，我们会身不由己被这些问题所吸引。它带给我们阅读和思索的乐趣会超越绘本所能带给我们内容上的快感。

任何一个绘本作者本身的创作实践以及绘本绘画作者创作经历都是我所感兴趣的。这不仅是我们对一个从业者资格资历的了解，而且也是对作者作品风格和艺术特色的了解。它们之间是一脉相承的。在我们当下，显而易见的是：一部分人对国外的绘本大力推崇，另一部分人对我们本土的绘本深深失望，还有一部分人正在微弱地进行着努力。张怀存当是后者中的一个。绘本对于图文作者的要求甚于我们的连环画以及我们所说的图文书。它要求图文作者的高度默契与融合。所以，国外的绘本中，有一类（占相当比重）就是图文作者为同一人。这样，作者很容易找到最佳的融合点。张怀存本人是画家，诗人，儿童文学作家，这套绘本从文字的写作到绘画都是由她一人完全的，所以绘本要求的最高境界在她这里达到了一种实现的可能。

有人曾经打过一个形象的类似于玩笑的比喻，说绘本的文字作者和绘画作者必须达到“情人”关系。这也就是绘本所说的最高境界：融合与默契。铅笔树绘本乐园丛书一共6本，它表现的是一个小女孩——小贤子——的童心世界和童话世界。小贤子的童心世界是对现实世界做出的反应或者说现实世界给童心所留下的波动。比如说《隔壁叔叔家的鱼》，友好的邻里关系以及和谐的老少的人伦关爱，但这种和谐的关系制造了一个小小的悲剧：隔壁叔叔家的鱼被小贤子整死了。这种常识性的破坏或者说毁灭无疑是想告诉我们：给孩子天性以满足，给孩子以纯粹的快乐。但，它何尝又不是对现代孩子孤独感的一种解放或者说释放？我们在规范儿童，在限制儿童，尤其是我们的常识教育，而这一切有时候会残杀儿童的童心和童真。很显然，射击场，拳击场这些东西是释放成人人性真实的某些元素的。那么，这两条可爱的鱼在无意之间的死亡，我们不妨理解为一种对儿童饱含理解和宽容的善举。它带给我们的是快乐而不是悲痛。

 《到处都是小鸟的家》、《睡在春天里》、《就跟太阳玩》、《会说话的花儿》以及《找星星》，展示的是童话世界的形态，形状，色彩，声音，线条。从文字内容上说，它表达的是对大自然的无限眷恋以及真挚的热爱之情。如果我们把环保意识之类的评价加给绘本的内容，那就大大地缩小了自然界本身存在的意义。我想表达的是，在这个童话世界里面，大自然才是童心最安静最健康地生长的环境。保护大自然，珍惜大自然，就是珍爱童年和童心。每个小鸟，每个花瓣，每一缕阳光都是一颗晶莹的童心。它给予孩子们的快乐和惊喜，远非是我们成人所理解的：它能给我们带来世俗的利益以及这种利益所带来的幸福感。小贤子在这里寻找星星，追赶太阳，睡在树叶的被子里，就像是一只小鸟栖息在自己的鸟巢里面一样。大自然就是孩子们的家，我们成人所说的家一般是指心灵或者说故乡，而童心的家园就是大自然的一切。而大自然构成的世界，就是童话的世界。

    孩子们在阅读铅笔树绘本乐园的时候，定然能感受到作者的童心、诗心、爱心以及仁慈之心。只有诗才能长出梦幻的翅膀，只有画才能给我们展示出神奇，但是，如果没有童心这一切都会成为无源之水。尤其是那些或浓或淡的水墨画，更容易或者说更适合表现大自然的温馨和温暖。作者在构图的空间布局上，极其富有想象力。那种远近的距离，高低的层次，大小的比例，使人如置身大森林之中，草丛之中，花朵之中，我们似乎能闻到那些散发着生命活力的大自然的气息。作者非常注意构图的背景，静态的背景和动态人物以及其他展示在我们面前的时候，给我们造成了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水墨画是非常讲究写意的，尤其是色彩的运用，小鸟的黄色，显示出了小鸟的活泼和淘气，充满动感和生命力。而那些叶子，那些树，绿的似乎都能捏出水来。有的时候，也会给我们一种错觉，好像作者利用了书法的某些表达方式。那种不羁的狂放，以及大胆的空间布局，让人感到惊异。在这些恬静的水墨之中，人物却是以稚气的漫画形式出现的。这种巧妙的融合与默契，组成了一场梦幻和神奇的欢宴。